陳夢菲手拿著一根口紅,描摹著自己的唇瓣。

她和江眠算是‘結怨已久’。

早年間,她和江眠在興趣班一起學舞蹈,江眠身形優越,學的比她快、跳的比她好,哪怕她勤學苦練,每天多加一小時也比不過。

老師表揚的名額從不落下江眠,每學期結課時的表演,江眠次次都是領舞,而她只能淪為一旁的配角,嫉妒從那時就在她的心中生根發芽。

後來上中學,她也處處被江眠壓一頭。

各大活動場合,老師紛紛指名道姓讓江眠上臺表演。

那時的江眠,父親是南城大狀、律所合夥人,即使她心有不甘,也只好作罷。

可時過境遷,眼前的江眠,是個無父無母、無權無財的孤兒,不足為懼。

直至紅唇又變得嬌豔欲滴,陳夢菲將口紅旋迴,扣上蓋子。

“怎麼你出國的這麼些年都在給林樾當地.下.情.人,陪.著他.睡?”

不等江眠回答,她接著又說:“中學的時候那麼心高氣傲,還以為你能有個什麼好結局呢,沒想到……嘖嘖嘖。”

“不過現實就是這樣,眼看她高樓起,眼看她高樓塌,江眠,你也不用多傷心,只要攀著林樾,肚子裡揣.上.種,也不是沒有入主林家的可能。”

陳夢菲篤定江眠現如今不敢得罪自己,只能乖乖地順著自己的話往下應,眼神中有過一絲挑釁,轉過身,正對著她,“誒,你要是討好討好我,說不準,我還會在林伯母那兒替你美言幾句。”

“你可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你可不是從前的那個你了,沒聽過那句話嗎,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江眠抬手關上水龍頭,揚唇一笑,應下她這話,“對啊。”

聽著她和善的語氣,倒是讓陳雨菲下意識地提高了警惕,在高中時期,她不是沒在江眠手上吃過虧。

只不過……

一向讓自己嫉妒的人在自己面前順從,還是忍不住讓她嘴角微微上揚。

下一秒,不等她多加高興,就看見江眠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接著道:“我這隻落魄的鳳凰是不如你這隻雞。”

“你——!”

美甲猝然戳進掌心,疼痛讓陳夢菲怒火加倍。

落下這一句話,江眠反手將紙巾揉成團扔進垃圾桶,轉身繞過她往外走。

因著這一小插曲,她沒再回包間,沿著小徑,百無聊賴地尋到了一處寂靜的地方,坐在曲廊邊,替自己點上一根菸。

看見陳夢菲,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事。

江連年出事是在她高三那年,正值高考前的一個多月。

為了奮戰高考,她住在學校宿舍,一個月回一次家,加上繼母也有意瞞著她,於是乎,江眠對於家中發生的事全然不知。

直至5月6日傍晚,一份《南江晚報》被塞進了她的書桌,她才得知父親即將入獄。

即使經過陳夢菲在全校的大肆宣揚,她也沒想過放棄。

五年的有.期.徒.刑不算長,再者,獄.中表現良好的人可以提前.釋放,等江連年出.獄,他們一家依舊可以過得很好,可她卻永遠都沒等來那天。

江眠記得那也是一個雨天,法院打電話給她,工作人員遞過來的骨灰盒很冷又很燙,鋪天蓋地的雨打在她的身上,她恍惚中聽見一道冷漠殘酷的聲音告知她,江連年一頭撞死在了監獄中,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可她在不久前去探監時,江連年表現出來的絕不像是會自殺的狀態。

後來,她才得知,寒門出身的江連年已經影響到不少人的利益,牆倒眾人推,或許江連年死在獄中才是其他人所希望看見的。

直至江連年的葬禮上,她才從一個快退休的獄警口中得知,江連年撞牆的那天,有人曾去探過監。

一切並非是意外,而是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