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邊緣。

和秦始皇等人想象的有些出入,飛蓬與重樓並沒有一上來就動手,兩人各自站在一座浮空仙島之上,澎湃的氣勢在半空中交鋒,磅礴的神念綿延至南天門外的戰場上,關注著戰場上的變化。

句芒,共工,祝融,太白金星,九天玄女,軒轅神將,閻羅王,神界中的七尊無上大神,就在他們眼下魂歸幽冥。

「你不救他們?」飛蓬對面,魔尊重樓臉上升起一抹興趣。

八百年前,飛蓬將軍獨守南天門,一個人擋住了魔界的進攻數萬年,保護著神界之中的神族。

「擅闖我神界者,殺無赦。」

一道淡漠的話語,震懾了多少妖魔鬼怪?

但是,今天,神將飛蓬,卻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神族中的大神死去,而無動於衷?

「如果是在八百年前,我會去,但現在……」面對重樓,這位知己,飛蓬也沒有掩飾什麼,他嗤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南天門的方向,目光復雜。

「神,老了,在八百年前,我就看出來了,我不願進凌霄寶殿,不願面對他們那群人的嘴臉,為此,我寧願捨棄神軀,捨棄這一身的修為實力,也想下凡為人。」

「凡間二十年,天上二十天,那二十年的生活,有憋屈,有不甘,有絕望,有傷感,但也有讓我感動,讓我開心,讓我快樂的日子,憶苦思甜,苦中有樂,或許,這才是人生真正的意義,這些,不是在神界能夠比擬的。」

「那無邊的孤寂,真的能讓人癲狂,發自內心的厭惡。」

飛蓬說著,眼中好似浮現出了無窮的畫面,這其中,有飛蓬本身的記憶,也有龍陽的記憶,神界之中數萬年如一日的冰冷,孤寂,

與重樓戰鬥時的迷醉,凌霄寶殿內的釋然,年幼時和妹妹快樂的童年,還有父王與母后,姜國王宮中盛開的向日葵,戰爭的突如其來……

他,龍陽,或者飛蓬,是真的喜歡戰鬥嗎。

或許不。

在龍陽短短二十年的記憶裡,飛蓬好似突然明白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他並不喜歡戰鬥,從來都不。

神界之中和魔尊重樓的戰鬥,只是他為了麻醉自己所找的一副藥,神界之中的孤冷,寂寞,讓飛蓬的內心潛意識的想要逃離。

但不行,他是神,是天帝親自創造出來的,神族。

他要守護神界,這是他的責任。

就像龍陽,不論他再怎麼不想上戰場,為了姜國的子民,他也要去,這,是責任。

責任的鎖鏈將他,將龍陽緊緊的捆住,不能逃離,不能放棄,他只能在心靈的煎熬中,面無表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守在南天門,每天過著一模一樣的生活,雖在神界,卻更甚鬼蜮。

這,是心靈的鬼蜮。

有時候他都在想,在神界的數萬年,恐怕都沒有他在凡間這二十多年過得豐富,多彩。

嚐遍酸甜苦辣,品味悲歡離合,還能保持純淨的心靈,才能領略到人世間最真摯,也是最珍貴的,感情。

「那你現在,又想做什麼?」

說實話,現在的飛蓬讓重樓很陌生,從各個方面都是如此,甚至於,他連飛蓬的話都有些聽不懂。

「天帝賦予我生命,所以,守衛神界是我的責任,我已經將你擋了下來,剩下的,就看他們了,是生是死,再也與我無關。」飛蓬幽幽輕嘆,開口說道。

「呼~呼~」

重樓深吸一口氣,身上的氣勢陡然一收,看著飛蓬,嘆了口氣,眉目間帶著一抹失落,

「你變了,沒了戰意的飛蓬將軍,不會是我的對手。」

飛蓬臉上一怔,繼而浮現出一抹笑容,同樣將身上的氣勢收斂起來,

「或許吧。」飛蓬輕聲說道,沒有反駁。

「轟……」澎湃的氣息陡然一轉,魔尊重樓轉身向凌霄寶殿的方向飛過去。

「你也變了啊。」看著重樓的背影,飛蓬呢喃輕語。

八百年前的重樓,可不會像現在這樣,扭頭就走,更不可能有那麼多的耐心和他一起看著南天門外的戰鬥落幕,還聽著他叨叨這麼多。

擱在以前,不論飛蓬是否要戰,重樓絕對是上來就要開打。

至於其他的,打過再說。

重樓說他變了,自己又何嘗沒有變呢?

腳下化出一道虹光,飛蓬身上湧動著一股莫名的道韻,追著重樓向凌霄寶殿的方向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