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甩柺杖,冷冷哼了一聲,“丟人。”

便回去歇著了。

趙氏回到院裡找卿世勳哭成了淚人兒。

孫氏院裡,天一亮便請了郎中。

荒鴻站在九姑娘院裡。燒的面目全非的屋舍,留下的都是她的驚世才情與不安和憤怒。

他攥緊手中信件,眉頭擰緊又鬆了,反覆幾次,竟把自己逗笑了。

此一去長安,山高水遠。這事他不擔心。不日霍家青年才俊便會雲集府中挑選中意之人。

小姐們的選擇,會促成很多事,也會主導情勢的走向。挑到霍家那固然是小姐們都中意的。挑到太學生也是前途無量。孰輕孰重荒鴻將錦囊贈與卿世勳。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自認為沒有九姑娘的氣魄,說走就走,不留退路。

“先生。”寶珠站在門檻外,她緩緩看著挺拔俊逸的少年站在殘垣之內,牽強的扯了扯唇,“老爺有請。”

荒鴻淡淡看她,還是初見時的模樣,只是話少了,“我要北上長安,你想去嗎?”

寶珠看著荒鴻,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可以嗎?”

“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出發。”荒鴻淡淡啟齒,邁開步子,露出一雙洗的發白的布鞋,從寶珠跟前走過。

寶珠尋著他離開的方向,瞧著他挺拔修長的背影看了許久。

荒鴻嘆了一口氣踏進卿世勳的書房。

卿世勳立馬放下手裡的活兒出來相迎,“先生,您怎麼突然要走啊?”

荒鴻輕施一禮,直起身子來,坐在卿世勳旁邊的椅子上,有些惆悵地道,“命該如此。”

“有一事還請先生指點。”卿世勳嘆了口氣,攥緊手裡的一串念珠坐下,身子下意識往荒鴻身邊靠了靠道,“九丫頭昨日負氣離開了。按理說,霍相的公子到蘇城。相中九丫頭的機率最大,況且這些日子看下來,也只有她的品效能在長安立穩腳跟了。我本想先按著先生的法子穩住院中眾人,假意將九姑娘許給錢家,哎……是我這九丫頭沒有貴人命啊!”

“老爺,既然九小姐志不在此。您是困不住她的。”荒鴻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熱茶。就聽卿世勳嘆氣,“哎,都應了慕雲先生的卦象了。難不成天要亡我卿家?”

“師父的卦象不會錯,九小姐的命卻未見得就一定會按著那一條路走到底。”荒鴻定定凝著茶杯裡泛起的淡淡漣漪,不論以天下為棋,還是以卿府為棋。九姑娘都是天下最大的變數。

卿世勳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滿是皺紋的眼瞳微微一縮,道,“那先生覺得我該怎麼辦?”

荒鴻緩緩端起茶杯的手一頓,重新放回去,凝眸看著卿世勳,“放任自流。”

卿世勳蹙眉,並未多言,低頭飲茶。

茶過三巡,荒鴻將一些重要的事交代過,與卿世勳道別。

回到住處,恰好一人自巷口而來。

——

這邊九姑娘離開卿府,便找到之前住過的客棧投宿。

好在她經歷那件事以後,會放些銀子在身上,這會兒才不會露宿街頭。

洛水自從府中出來便有心事。直到住進客棧才拉住九姑娘問,“小姐,我是不是差點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