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相信,只要以節度使的身份到了劍南。

三年就夠了!

三年之後,別說是李琰、李琬之流,即便是李隆基本人,也只能看著他乾瞪眼兒。

這種自信源自於以千年計的知識積累,源自於超越時代的思維模式,源自於眼下這些人只會將之歸結於神蹟的各項技術。

李瑁所缺乏的,只是一個能自由發揮的舞臺和一段時間而已。

但李憲不會明白李瑁的自信源於何處。

所以他只是看著李瑁笑。

冷冷的笑。

李瑁並不在意他的笑,但卻從他的笑容裡看到了一個不太願意相信的事實,或許從一開始,李憲就只是把那個從小寄養在他家的孩子當做了工具。

許久之後,李憲終於又開口了:“十八郎剛才不是問,那些石洞裡躺著的是什麼東西麼?”

李瑁的雙眉便是一凝,琦玉莊的那些姑娘讓他給李林甫判了死刑,但倘若那些乾屍真的是李憲一手造就,那他就更該死。

曾經的自己,在看到不公和殘忍時,會心痛,會憤怒,但也會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在鍵盤上發洩一下而已。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能做的更多,所以他便要去做。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該是什麼救世主,也沒打算要做個多麼高尚的人。

但無論如何,都該有一個底線的。

所以他定定的看向了李憲:“寧王叔,你最好是不要告訴我,這些東西都是你拿活生生的人煉的。”

李憲便又笑了,笑得很大聲:“我果然沒有猜錯……你那般對待李林甫,想來也是因為他的琦玉莊做下的那些事吧,你以為你這是慈悲心腸?不,你這叫婦人之仁!”

說著突然頓了一頓,然後便收住了笑,五官也變得有些猙獰起來:“十八郎,你可知,第一個人被送到這裡,製成這種東西是在什麼時候?”

李瑁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李憲的話,無疑已經承認這些東西就是他的手筆。

但他為何要那樣看著自己?

李憲的目光卻是飄向了虛無:“開元七年四月初三,我還記得,那天下著小雨,那個來自道門,叫做鄧鈞的少年,嘖嘖嘖,真是意氣風發啊!”

記得這麼清楚!

道門少年,難道這個鄧鈞就是李白的那位故人?

不對,開元七年,不就是空見和尚給自己換命的那一年麼?

李瑁的心頭立時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那一年,還沒有花萼相輝樓,那一天,他一人一劍站在龍池湖畔,面對上千羽林衛,毫無懼色,指著三郎的鼻子讓他交出張七娘。”

又是張七娘!

李瑁心頭便是微微一驚。

“哈哈哈,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當時的臉色,他以為自己已經懾服天下,但卻沒想到,一個第一次從深山下來的毛頭小子,就敢這般無視他的權威,踐踏他的尊嚴。”

“三郎本來是要把他碎屍萬段的,但他運氣不錯,遇到了我。”

“他來的時候也挑得很好,若是早一些來,我是不會管他的……那個時候,你剛剛被空見救活,我也得知了佛子的秘密,心頭那股早已熄滅的火,也重新被點燃……”

李瑁的眉頭立時就皺得更緊了些。

按李憲這麼說,難道他原本已經打算什麼不爭了,是在遇到空見之後,才改變主意,又開始策劃籌謀從李隆基手中奪回皇位的?

而且還跟自己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