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楞了一下。

瑁兒,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從前的他,絕不會這樣跟自己說話,亦從沒有給過自己這般強硬的感覺。

驚疑,終是被欣喜壓了下去。

瑁兒醒了,比什麼都重要。

“你們都下去吧。”

“嫣兒留下!”

惠妃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少女,隨後又看向了一眾目瞪口呆,立在原地的侍女、太監,柳眉便是微微一蹙,厲聲喝道:“壽王的話,都沒聽見麼?”

眾人連忙躬下身子,邁著急切的小碎步倒著退了出去。

大門再次閉上,又將陽光隔在了外間,但李航卻不再覺得陰冷、壓抑。

“母妃,嫣兒中了毒,請母妃救她。”

單刀直入,語氣堅定。

惠妃扭頭看向嫣兒,少女立刻伏得更低了些,整個上半身都幾乎貼在了地面上:“娘娘恕罪,奴婢……”

“母妃,此事與她無關,是有人要害我,她並不知情,只是無意中替我喝下了那碗毒藥。”

少女的嬌軀微微一顫,似乎想要抬頭,但最終還是一動也沒動。

惠妃眉頭便是一蹙:“何人竟如此歹毒?瑁兒你沒事吧?”

竟是直接忽略了嫣兒,而且,嘴上雖這麼說,但看她的樣子,卻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李航很想直接告訴她,那個歹毒的人就是我的親弟弟,你的另一個兒子,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了下來,眼下情況不明,少說少錯。

但嫣兒不救卻是不行的:“母妃,我沒事,但是嫣兒她……”

“瑁兒沒事就好,一個奴婢而已,為主而死,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瑁兒不必太過掛心。”

李航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這個母妃,怎麼如此無情?

他不由得又看向了嫣兒,少女微微抖動的肩膀讓他心頭一痛,正要再開口,先前那個拖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稟娘娘,盛王求見!”

李航心頭便是一凜,要殺自己的人,又來了!

惠妃卻是展顏一笑:“琦兒來了,快讓他進來。”

說罷又朝著李航說道:“你這弟弟從小就愛跟在你身後,你昏迷的兩年,也是他四處求醫,如今你能醒轉,他當居首功,你可要好好謝他!”

話音剛落,一個俊朗的少年便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但已生得十分挺拔,在一身絳紫蟒袍的映襯下,端的是英武逼人,氣質不凡。

走到堂中,這少年納頭便跪:“兒臣李琦,見過母妃!”

惠妃寵溺的看了他一眼:“快起來吧,你哥哥醒了,這還要多虧了你。”

李航的眉頭立刻皺得更緊了些,暗暗慶幸先前沒有直接將李琦準備毒死自己的事兒告訴惠妃。

而且,不難推測,李瑁這一睡就是兩年,恐怕也少不了李琦的功勞,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看向了嫣兒,她跟李琦之間,究竟又是什麼關係?

思忖間,李琦已然站了起來:“母妃,兒臣一得到訊息便趕了過來,皇兄現在如何?”

看著他那滿是關切的眼神,李航心裡忍不住泛起一陣噁心,但他還是裝著咳嗽了兩聲:“身子乏力,頭有些暈,似乎要發熱。”

話音一落,便在李琦的眼底捕捉到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

聽他這麼一說,惠妃又緊張起來:“還是叫太醫來瞧瞧吧……”

“不用!”李航堅定的搖了搖頭,“母妃,孩兒睡了許久,腦子有些混沌,現下是什麼年月了?”

“可憐的兒……如今已是開元二十五年,今日剛好便是中秋節。”

說到這裡,突然便是一頓,然後又狠狠的瞪向了嫣兒:“團圓之日,王妃不在此間陪著瑁兒,又跑哪兒去了?”

嫣兒連忙答道:“回娘娘,王妃卯時便去了花萼相輝樓,只怕此刻尚不知殿下已醒!”

“花萼相輝樓?”惠妃楞了一愣,柳眉再次微微蹙起,“陛下讓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