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半年的房租,麻煩你點一下。”唐危危說。

“不必了,”房東撇了一眼桌上密密麻麻的一堆紅色百元大鈔,“繼續住著吧,水電自費,我不管。”

他吐了個菸圈,這個小小的房間內烏煙瘴氣。

唐危危幾乎是逃了出去,長長舒了口氣。

她順著這排低矮的房子往裡走,找到那一間,門沒有鎖,那把鎖已經覆上了一層鏽跡,就算是鎖上了,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徒手扯開。

唐危危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她推門而入,一股濃烈的潮溼發黴的味道襲來,她強忍著,把門全部開啟。

屋子裡的人正側著身躺在唯一的傢俱,那張床上,床頭的漆已經斑駁,一處床腳下少了一塊,用一塊磚墊起。

雖然如此,床上的被褥床單倒是嶄新幹淨的,這是這屋子裡唯一的生機。

唐危危忍住心裡的酸楚,走了過去。

床上的人聽到動靜後坐起身來,一雙長腿無處放,赤腳踩在地上。

“有煙嗎?”他問。

唐危危掏出煙和打火機遞給他,沒等他伸手,又縮了回來,抽出一支菸點燃後再次遞給他。

床上的人低著頭抽菸,許久沒有打理的頭髮幾乎快把臉全都遮住,下巴上全是胡茬。

唐危危到他身邊坐下,怔怔的看著門外發呆,好一會兒之後說,“房租我已經交了,半年的,你可以繼續住,但我還是覺得……這裡不太好,你搬過去和我一起吧,我那邊是一個小的一居室,有廚房有客廳,我們可以……”

話沒說完,身邊的人冷哼一聲。

很輕一聲,但對唐危危來說已經是一把鋒利的劍,刺到她的心上。

她甩手一巴掌,無比精準的打在身邊人臉上,手掌碰到他臉的瞬間,她的眼淚也飆了出來,“肖燃,你他媽還要我怎麼樣!”

她的力氣太大,肖燃身子一抖,臉也歪了過去。

可他沒有說話,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又猛吸了一口煙。

“你能不能別這樣,你能不能對自己負點責任,你看看你他媽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唐危危吼了出來,抓著肖燃的領口不停的搖他,“你振作一點,我求你振作一點!”

淚水滴在手上,很涼。

肖燃側過頭不看她,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我去找房東把錢退給你,我的事你不用管。”

唐危危停手,淚水卻決堤,“肖燃,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想逼死我嗎?”

“我不想你怎麼樣,我希望你離我遠一點,過好你自己的人生,別管我。”肖燃的語氣仍舊平靜到沒有半點波瀾,他將只剩下一丁點火星的菸頭扔在地上,用腳尖重重踩滅。

唐危危終於哭出了聲,聲嘶力竭。

她抓起身側的包,衝出了這間屋子,可就在肖燃好不容易鬆了口氣的瞬間,她又衝了回來,把包一扔,撲進肖燃懷裡,抬頭胡亂摸索著吻著他滿是胡茬的下巴,“肖燃,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別扔下我,別。”

千萬個我愛你在肖燃耳邊迴響,他冷靜的不像正常人,抓住唐危危的手腕,將她的身子拉離自己,“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