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要讓她的祖父看看,自己的這個孩子有多麼的差勁。偌大的寧國公府,當真要交到這樣一個連君子都算不得的人的手上嗎?寧國公府的門楣,不要了嗎?寧國公府的列祖列宗,不要了嗎?

那麼,數年之後,寧國公府會是怎麼樣的光景?

這本不是她在意的,自從父親母親死後,寧國公府沒有給過她一天好日子過,沒有給她留下丁點美好的回憶,寧國公府是存是亡和她有什麼關系!

可她莫名的,就想為她的父親守住寧國公府。

她想,她的父親是君子,是那樣優秀的男子,若是她的父親在,定然會讓文國公府名垂青史,不被人看輕去的。

只有她的父親,那個死了多年的男子,才配世人的一聲寧世子。

寧綰的一抹提醒,寧國公收到了。

他看似安靜的聽著兩人如孩子吵架一樣的話,一言不發,冷靜極了,可他的心裡卻不如表面這般安靜,甚至,已是驚天駭浪。

他看似無視,目光卻是久久的落在寧綰臉上的,輾轉而過,一寸沒有落下。

那張小臉,還很稚嫩,鼻尖微翹,帶著俏皮,不管怎麼看,都只是一個連模樣都沒長開的女孩。

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看待事情卻宛如一個成人,一眼就看到了要害。說出來的話,如此犀利,半褒半貶讓人高興不得,發火不得?

告訴他,寧越不好,告訴他,寧越當不起重任,告訴他,別再看重寧越了。

赤果果的,就這樣把心跡表明了。

大膽的果敢,果敢的果斷。

她從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從前是什麼樣的呢?

低眉順眼?逆來順受?唯唯諾諾?

好像過得很小心,過得很謹慎,過得很可憐……

寧國公恍惚了。

他是不喜歡那樣的寧綰的,所以鄭氏說寧綰身子不好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了把寧綰送去鬼運算元那裡。

四年,如他所想,寧綰再也不是那個柔柔弱弱,任人欺負的女子了。

卻蛻變得讓他有些心驚。

相貌越來越像他的長青了,像他的青子,這是很好的,他很高興的,可是性子卻是越來越像那個人了,像那個人,這不好,他不高興的。

除卻不高興,他還害怕。

像了那人。

越是仔細的看,越是覺得不僅僅是性子,就連相貌,也是像那人的。

那挑眉時的神情,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不怒而威的模樣,與那人,簡直是一模一樣。

到底是那人的骨血,像那人是無可厚非的,可是,怎麼就像了那人了呢?

萬一,有朝一日她知道了,她知道了過去的那些事,依照她的性子,依照她隨了那人的性子,她會不會一舉滅了寧國公府!

“不可以!”寧國公拍案而起,冷清的三個字卻帶著莫名的顫抖。

寧綰再次挑眉。

祖父想到了什麼,居然這樣的失態,她的祖父,不該是泰山崩於前也會面不改色的嗎?

是什麼事能夠讓他失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