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的嘴角繃得筆直,怒氣已在體內翻騰。

拿下人的衣裳去送給寧綰,明知是下人的衣裳還拿去寧綰,明知是送給寧綰的是下人的衣裳,她還敢再三拿出來說!

她就不該讓這個蠢東西留在亭子裡!

“原來這是送給我的……原來送給我的是這個麼……”寧綰尷尬的看著白露身上墨色的衣衫,臉色通紅,嘴角翼翼,不知道該說什麼。

寧清瑩嘟噥,“不是這個是哪個?你不是分明知道的嗎,還在那兒裝糊塗,別以為你裝模作樣我就不拆穿你了。”

寧清瑩嘴唇翹得老高,寧綰昨天收下的時候收得痛快,謝她也謝得痛快。

現在說不知道這是送給她的,唬鬼呢。

“二小姐……”白露又說話了,她跪下,煞白著小臉道,“是奴婢和蒹葭的錯……當時謝您的是奴婢和蒹葭,您沒說別的,我們便以為這是送給婢女兩人的,就歡天喜地的把衣衫抱著走了。都是奴婢和蒹葭犯的錯,請二小姐開恩。”

鄭氏冷著眸子看向白露。

寧綰身邊的兩個婢女選得不錯,一個靜一個動,一個沉穩,一個率性,一個能拿主意,一個能擋刀子,好,真是好。

寧綰也是個會調教人的,這麼幾年過去了,兩個婢女沒有因為窮酸日子離開不說,就連各自的性子都沒有改變。

這一個如此率性,如此口無遮攔,如此目中無人,如此不將她放在眼裡,當真是山野丫頭不識禮數。

還是,這是寧綰的意思?都是寧綰教的麼?

真是三日不見,得刮目相看了!

再看寧綰,一副小女兒家受了驚,不知所措的模樣,要是真的是她所為,那也真是太會裝腔作勢了。

這女子,再也不是當年跟在她身後唯唯諾諾的女子了!

寧清瑩以為鄭氏的沉默也是在怪罪寧綰不懂事,底氣更足了,她理直氣壯道,

“姐姐不喜歡就罷了,為什麼要把它賞賜給手下的人。衣衫雖不是價值連城,可好歹也是冰煙精挑細選遠出來的,姐姐這麼做,這不是糟蹋了冰煙的一片好心嗎?”

鄭氏一聽這話,腦袋裡什麼都想不下去了。

她耷拉下眼皮,強按耐住內心的怒火。

寧清瑩的蠢,她真的無力招架了。

她一直沒弄明白,寧清瑩的這蠢,究竟是隨了誰?

寧綰和鄭氏不對盤,但在這件事上,她和鄭氏是一樣的看法,寧國公府裡的人論蠢,寧清瑩說是第二,絕對沒人敢當第一。

鄭氏得了這麼個孫女兒,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紅著臉,連連給咄咄逼人的寧清瑩賠罪,她走到寧清瑩跟前,抓了寧清瑩的手,低聲道,

“冰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送的東西送給蒹葭和白露,都是我的錯,我這兒給你說對不起了,你別生氣了。”

程氏和長孫氏有了李氏多管閑事的前車之鑒,也不敢插手人家的家務事,只能互相望望,端起茶杯,裝作喝茶。

鄭氏冷冷看著還要盛氣淩人的寧清瑩,對王嬤嬤道,

“二小姐不懂事,身邊的人也不懂事是嗎?主子在這裡胡言亂語,她們倒是安逸,不知道縮到哪個角落躲清閑去了。吩咐下去,照顧二小姐的婢女嬤嬤,一個人賞三十板子,扣兩個月月錢。”

寧綰冷哼。

寧清瑩都被慣到了這樣的地步,鄭氏還不知道管教,還要將過錯推到下人身上,還要護著寧清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