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涼,吳姨奶奶還是快些起來吧,別凍壞了身子。”

史嬤嬤看著吳氏說話,也沒上前扶吳氏一把。

吳氏的腿腳,一到冬天就不靈便,許多時候都是僵硬著,要不是常年拿熱湯敷著,說不定早不能走動了。

剛才又是半蹲又是下跪的,這會兒越發動彈不得。

聽史嬤嬤開口攆她,吳氏面上笑著,掙紮著站起了身子,心裡卻是又將婁氏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一遍。

這個賤人,針對她針對了幾十年,老了還是跟她過不去,要是讓她逮到機會,看她不整死她。

鄭氏懶懶的啜了口茶,看著吳氏一瘸一拐的往屋外走去。

吳氏孃家富庶,比她不知強了多少倍,幸好吳氏不夠聰明,要是換了婁氏有這樣的靠山,她可過不了那麼多年快活日子。

老天爺垂憐,到底是眷顧她的,等她解決了寧綰,定會日日禮佛念經,以表敬意。

鄭氏若知道老天爺聽話只聽了一半,勢必後悔說了這番話。

自然,這些都是後話,至少到目前為止,鄭氏還不知道會一語成讖。

又說吳氏,張嬤嬤扶著吳氏出了房間,在翠煙閣的大門外遇到了婁氏。

婁氏閑庭信步,下巴抬得老高,像是來散步的,更像是來耀武揚威的。

感受著腿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吳氏愈發憤怒,開口便罵道,

“婁氏你這個不安好心的壞女人,你給我站住,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是不是?”

婁氏回頭,笑了笑,“你好不好關我什麼事,我吃多了要管你。就說剛才,是你自個兒蠢,十句話裡九句都是錯的,得罪了人,怪不得旁人。”

唱戲的唱錯了能怪聽戲的嗎?又不是她讓吳氏自作聰明做糊塗事的,吳氏憑什麼把屎盆子扣在她頭上。

她姓婁,不姓欠。

“還敢說,要不是你胡說八道,我會又蹲又跪的嗎!”

吳氏甩開張嬤嬤的手要去打婁氏,奈何身子實在是虛弱,手還沒碰到婁氏,就被婁氏一下推回了張嬤嬤懷中。

“我哪裡胡說八道了……”婁氏一臉委屈的將吳氏打量了一遍,真誠道,“你本就單薄嘛,風一吹就能跑,還不夠單薄嗎?”

吳氏從前最愛跟寧國公說的一句話就是——妾身身子單薄,若遇到起風,沒人將妾身拉住,妾身便隨風去了。

骨瘦如柴的女子被風吹倒,多美的畫面。

吳氏藉著這個說辭,不知留了寧國公多少回。

“國公爺不在府中,起風的話,沒人拉你,所以,你還是快點回屋裡待著,把小命看緊。”

婁氏不輕不重的說完話,昂首挺胸的走了。

吳氏一口氣順不過來,心肝肺都快咳出來了。

婁氏是故意的,故意在這兒等著她,就是想把她氣死。

她勾住寧國公的那些法子,是個女人都會用,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可被婁氏說出來,就好像是把她扒光了扔去市集上一樣,臊得慌。

天下最毒婦人心,婁氏的心就是最毒的!

張嬤嬤拍著吳氏的後背,給吳氏順氣兒,嘆氣道,“姨奶奶這又是何苦?”

都是一大把年紀了,如今又不爭寵,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就是了嘛,何必去招惹婁氏那個刺頭兒。

吳氏憤憤道,“報應不爽,我就看著那個病兒能不能給她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