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曠徒手搬開石塊,為自己開闢出一條生路。他滿手都是血汙,火辣辣的疼。刺眼的陽光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眯著眼躺在一片廢墟之上,疲憊地喘息著,胸膛不停起伏,身體微微顫抖。

他看見自己身邊的鐵板下露出一隻沾滿血漬的手,那手上青筋畢露,十指緊緊蜷縮。他氣喘吁吁地爬起來,將那石塊搬開,看見了一張破裂的面具。已經乾涸的血形成一條蜿蜒的紅色痕跡,從那面具邊角一直延伸至那男人的脖子。

盛曠將那面具掀開,那被遮蓋著的觸目驚心的樣子便顯露在陽光之下。盛曠看著那已經辨不出原貌的臉,忍不住乾嘔。可是片刻後,他緊緊攥著面具,忽然笑了起來。起初只不過是一兩聲輕笑,接著便演變成誇張的仰天大笑。他笑得眼角沁出淚,下頜一下下地顫動著。

“我報仇了,我終於報仇了!”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瘋癲地揚聲喊著。

周遭原本靜悄悄的,只隱隱傳來顧思屹等人低微的呻吟聲。盛曠此時癲狂恣意的叫喊與笑聲傳遍了這裡幾乎每一個角落。那聲音暢快卻又帶著些冷意。

盛曠驟然斂了笑容,冷冷看著腳邊已經斷了氣的鬼目。“你心狠手辣又狂妄自負,自以為無人可匹敵。結果呢,還不是死得那麼悽慘。”

不遠處的顧思屹緩緩睜開了眼睛,摸了一把額角處的血漬。他看著躺在自己臂彎下的柳未珂,看著她受傷的頭部,又心疼又著急。他一邊幫她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一邊顫聲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幫忙啊!”

他費力地站起身來,將昏迷了的柳未珂緊緊抱在懷裡。離他四五米左右的魏中宇爬了起來,他的肩膀和膝蓋都受了傷,衣服破損嚴重。

他惶急地問道:“柳隊長怎麼樣了?”

“她暈過去了,我這就送她去醫院。你快搜尋一下別的傷員,然後,記得把這孩子安全帶回去。”顧思屹說完便心急如焚地抱著柳未珂走了。他雙腿疲軟無力,膝蓋處的傷口仍鑽心得疼,但始終咬緊牙關,一刻也不敢放緩腳步。

站在魏中宇身旁的陸英小聲哽咽著,她望著漸漸遠去的顧思屹和柳未珂,喃喃自語:“對不起。”

她依舊毫無安全感地瑟縮著身子,兩隻小拳頭捏得緊緊的。她剛剛在那樣兇險的情景下卻幾乎毫髮無傷,只因柳未珂在緊要關頭將她牢牢護在了懷裡。

陸英抽噎著抓緊了魏中宇的衣角,淚眼朦朧地說:“叔叔,我跟你走,我跟你們回去。”

兩天後,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裡,如鏡漸漸恢復了意識。她甫一睜眼,宋知夏便激動地抓住了她的手,說道:“媽,你總算醒了。”

宋知夏臉上和脖子上都留下了幾道傷痕,額頭和手臂上也有大片的淤青,一隻腳腫得幾乎穿不上鞋。不過,能從那倒塌的房屋裡逃生已是萬幸。

如鏡的四肢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些傷,不過傷勢並不算嚴重。只不過她一直精神不濟,此刻更是幾乎連眼皮都抬不起來。她的喉嚨乾渴又疼痛,火燒火燎的,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回憶起自己倒在牆板的縫隙下,宋知夏拼命來救自己的場景,眼角微微有些溼潤。她抓緊了宋知夏的手,用極其沙啞低微的聲音說道:“謝、謝謝。”

“媽,你怎麼了?跟我說什麼謝謝啊。”鼻青臉腫的宋知夏忍不住笑了。

如鏡沒有吭聲,她躺在窄小的床上,打量著這個有些簡陋陰冷的房間。現在,她僥倖逃生,而之前那個被她困住的六月雪恐怕已經葬身在廢墟之中。

她盯著自己的雙手,接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雙腿。她還是真真切切存在著的。所以,之前那女人確實是個鳩佔鵲巢的分身,而她,才是真正屬於icv的六月雪。

如鏡看著自己枯瘦如柴的手臂,以往,她十分厭惡自己過分瘦削憔悴的樣子,可此刻,她對自己的一切都視如珍寶。她終於搶回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你父親呢,他怎麼樣了?”她驀地回想起鬼目那嫌棄又困惑的眼神,心中剛剛升騰起的喜悅又消散了。鬼目一定對她之前的表現很失望,她像個神志不清的人,只能瑟縮不安地待在角落胡言亂語,卻沒能幫上他一點忙。

魯家兄妹倆的樣子在她腦海裡浮現,她憤恨地抓緊了身下的床板,目光變得怨毒。都是因為他們倆,她才會離開笙哥四年之久,她才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宋知夏看著她失常的模樣,以為她是過度擔憂,忙說道:“他沒事。”她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道:“爸爸真的很奇怪,我明明記得他受了很重的傷,可是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他竟然毫髮無損。”

如鏡爬了起來,努力支撐著自己瘦弱又疲乏的身子。

宋知夏見她急切地走下床,忙拉住她問道:“媽,你這是去哪啊?為什麼不好好休息?”

“我要去找笙哥,我得去找他……”如鏡神情恍惚地回答著,聲音微弱沙啞。

她掙脫開宋知夏的手,急迫地衝出了房間。她走在陌生的走廊裡,惶急地推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卻遲遲沒有看見鬼目的身影。

“您這是找誰呢?急成這個樣子。”左姝走到她背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鏡猶如驚弓之鳥,猛然回頭,身體險些失去平衡,微微向後傾倒。左姝將她一把拉住,說道:“看您這樣子是沒休息好,人都站不穩了,還是別逞強了。”

“笙哥呢?他去哪了?”如鏡抓著她的肩膀,焦急地問著。

“你是想找鬼目啊,他好得很,這會兒正待在房間裡喝茶呢。”左姝表情輕蔑地瞧著她,語氣有些冷漠。“來吧,我帶你去找他。”

如鏡跟在左姝的身後,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她一瘸一拐地走著,腿上的傷口裂開並沁出血來,可她似乎直到現在才感覺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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