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想想,確定有角和須?”怕我記不清似的,爺爺又問了一次。

我盯著爺爺都快哭了,說:“這種事怎麼會記錯?”

爺爺點頭,叼著菸袋,低頭往床底一拽,拖出個桃木箱。

箱子裡,拿出了畫滿金訃的藏藍色兜,又從兜裡掏出被硃砂紙包裹的長狀物,隨後爺爺面色沉重了起來。

塵封的硃砂紙一層層扒開時,關死門窗的屋內,起了股“呼嗚”邪風颳開了最後那一層,我驚恐地睜大了眼說,“就是它!”

爺爺手裡的那一塊牌,準確說是死人立的牌,卻不是木,是玉雕刻的。

上頭沒名號,只有條盤著的墨蛇,樣子跟我在廟裡看的那隻一模一樣!

玉澤覆被的墨色鱗片,鹿角,觸鬚,看上去栩栩如生,好像一撒手,玉牌上的這條蛇就要騰雲駕霧而去。

“是他……那就對了。”爺爺把玉牌主動遞給我,我下意識往後躲了躲,“什麼意思,爺爺,你…”

我不明白,說不下去,而爺爺吐了口煙,說,“這是撿你那年在你身邊放的。當年我算過,這牌子是來應你的劫,你1724歲這七年有死劫,而它,是你唯一的變數。這些年,爺爺一直在找它的來路,可一直沒找到,就沒敢給你,未必是福還是禍,不過,你既在深山遇到,就說明你和他的緣到了,你帶上它去那山廟裡,或許,能改你的命!”

爺爺的表情很嚴肅,可我真的不明白了,“爺爺,你說這東西是來保我的命的?可藍佳珊死了呀!是他害得!而且,他如果真幫我的,又怎麼可能跟我做那種事?”

爺爺把菸袋在桌子上敲了敲,語氣竟有些怒:“藍佳珊的事,絕不是他。”

說完,爺爺就再一次大力的嗑了嗑桌子,嚇得我不敢再問,接著,聽外面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像是家門被踹爆了的聲。

而爺爺這時又說:“你說的藍佳珊,死因就在外面。”

說完,爺爺摁了點菸葉子在菸斗裡,就往外走。

我要跟上,他卻停下來指著玉牌說,“記住了,從現在開始,把玉牌抱著,你保護它。它也會護你!”

我咬了咬牙,心裡還覺得不信!

這玩意晚上弄我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像護我!

可我還是抱上了…

外面,吵吵鬧鬧的,有人叫嚷我的名字。

“姓柳的,趕緊把尤皖交出來這事兒就完了!”

“對,把尤皖交出來!不然,別怪我們明搶了。”

竟是找我的?

我抱著牌看院裡,站滿了村裡的叔伯嬸們。

不同往日的慈善,他們的臉上,全是憤怒和說不出的陰森,個個手裡還拿著糞叉鐵鍁鋤頭…

爺爺立在屋簷下,吞雲吐霧的說:“尤皖不是你們招惹得起的,山上那個想要皖皖,讓他自己下山來拿!沒本事的東西…”爺爺說到這裡,淬了一口唾沫:“你們幾家謀財,上趕著送死,別拉上我家皖皖。”

爺爺一說,我就知道什麼事兒了。

蛇村信奉五大家仙的柳仙,也就是蛇仙,據說山上就有一個,但爺爺說,那不是什麼好柳仙,好的柳仙是要普度眾生救濟萬民來提升修為,可山上那個吸食少女的元氣精氣修煉,就算飛昇,也遲早要被雷劈,並且,得到過這種柳仙好處的人,到時也全得陪葬!

但村民們不信爺爺的話——

“胡說,柳神庇佑我們小龍村多年,一直風調雨順,財運昌隆!可自從你把尤皖送走,村裡村外就死了多少人,賠了多少錢!”

“臭老頭!我們敬你也是姓柳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藍家的佳珊娃子也死了!這都是柳神在發怒!”

“再不把尤皖送去,大家都得跟你的無知陪葬!”

群民們義憤填膺,我心裡卻鬆了小口氣,這麼看,藍佳珊的死是和我懷裡這個沒關係。

畢竟,“柳神”是這邊山頭,我懷裡這個還在另一座老遠的山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