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嫿死死攥著枕頭,強自辯駁,“就……就算我不工作,那也只能說明我在家當全職太太,但全職太太難道就是一無是處,對家庭沒有貢獻了嗎?你這是大男子主義的偏見!”

男人眯著眼睛咀嚼著這四個字,“全職太太?”他取下唇間的煙,修長手指彈了彈菸灰,哂笑,“你說的是洗衣,做飯,還是帶孩子?”

不用問,她都沒有。

霍司承漫不經心的繼續抽菸,有幾分頹靡的性感,煙霧繚繞時,更是說不出的墮落誘惑,“你倒是陪我睡過,不過這如果算錢的話,還真算職了——妓一女。”

他不喜歡她,輕視她,甚至是厭惡她。

邢嫿眼圈泛紅,白淨的手絞成一團,“既然你這麼嫌棄我,那當初為什麼要娶我?”

霍司承朝著她的方向噴出一口煙霧,輕佻的逐字道,“因為你美,貪念跟獨佔美色,是男人的本能。”

“喜新厭舊也是男人的本能是嗎?”

“多膚淺的男人才會被一副皮相吸引一輩子。”

邢嫿沮喪的垂頭。

是啊,她就一張漂亮的臉,要學歷沒學歷,初中學歷的女人能有幾個內涵呢,她還懶,工作都沒一份,簡直就是驕奢淫逸,好逸惡勞。

草包,哦不,花瓶。

這下更慘了,沒親人,沒朋友,老公不要她了,沒錢沒工作……連生存的能力都接近零。

那她一出了這個醫院,豈不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飯也吃不上了?

活成這樣有什麼意思,她為什麼不被車直接撞死?

邢嫿抱著枕頭,想象著灰暗無光的未來,默默的開始掉眼淚。

眼淚很快打溼了枕頭,浸出一片深色。

霍司承從她掉第一滴眼淚開始,心口就震了下,沒想到她越哭越起勁,還沒有要停的意思,當下就煩躁了起來,惡聲惡氣的冷漠道,“哭什麼哭,不準再哭了。”

邢嫿正沉浸在自己悲傷的心情裡,被兇得渾身都抖了下,然後委屈放大無數倍,脾氣也一下子上來了,抬起臉就衝他吼道,“我就哭,礙著你了嗎?我失憶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沒爹沒孃沒朋友,老公也莫名其妙的不要我了,我跟你結婚兩年呢你一毛錢都不給我,現在我哭一哭都要被罵,你這麼討厭我救我幹什麼,讓我死了算了!”

“……”

她越哭越大聲,像是要存心跟他作對,又更像是要把這段日子的孤獨,委屈還有惶恐都發洩出來。

沒有人會懂的,沒有過去也看不到未來,沒有親朋跟好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好像你就是世界的多餘品,消失了也沒人會知道,沒有人會在意。

她總期盼著他,因為他,是唯一的羈絆啊。

可這個男人,這麼無情。

霍司承靜靜抽著煙,深不見底的墨眸裡倒映著她小小的身影,白白的,瘦瘦的,抱著自己的膝蓋埋在枕頭裡悶聲哭著,肩膀抖動,可憐得不行。

他真是恨啊,這個該死的女人。

還有因為她這幾滴眼淚,而彷彿被揪住了心臟的自己。

他恍然間想起,那個美麗冷惡的女人,是從來不哭,也不掉眼淚的。

霍司承突然沒了心情,他面無表情的起了身,用手指掐滅菸頭,隨手拋入垃圾簍後轉身往門外走,在他的手握住門把正要拉開時,身後響起了女人已經低軟下去了的聲音,“老公……”

他的動作頓住。

邢嫿透過朦朧的視線,看著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咬著唇慢慢的道,“可不可以不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