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深說話時,眼角的餘光瞥到霍司承動作熟練的裝好了之前被保鏢取出子彈的槍,並且從容不迫的將槍口指向了邢墉的眉心。

邢墉瞪大了眼睛,面上露出驚恐,瘋狂掙扎起來,並且不斷嗚嗚嗚的試圖發出聲音。

邢深臉色一變,起身兩步搶到他身前,“教訓他可以,別動槍。”

“你也說了,”霍司承面上已經沒了什麼表情,淡淡漠漠,連語氣都是彷彿稀鬆平常波瀾不驚,“邢二爺腿也瘸了,能斷的骨頭也都斷過了,按教訓來算,可以說是吃足了教訓。”

“既然沒什麼效果,我看也沒什麼再浪費精力時間的價值了。”

每多說一個字,他的手指就似乎彎曲了一分,唇畔的弧度是輕邈的漠然,是沒有一絲一毫褶皺的冷酷。

話落,“砰”的一聲,槍聲響起。

子彈射入邢墉的肩膀,鮮血頓時湧出。

邢深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推開他的手臂,才使得那顆子彈沒有照著原來的軌跡打中目標的眉心。

邢深鮮少遇到情況這麼失控的時候,他閃身擋在了中間,手扣住霍司承還拿著槍的手腕,冷聲喝道,“霍司承,你瘋了是吧?你知道殺了他有什麼後果麼?”

“滾開。”

“我再說一次,你不能殺……”

臥室的門突然開啟了,被槍聲嚇到的邢嫿驚惶的站在門口,呆呆看著蜷著身體倒在沙發裡的邢墉,他整個肩膀的衣服都被湧出的血打溼了,一擰就能跟水似的滴滴答答流一手。

霍司承手裡握著槍。

俊美的臉一片冷漠,不是那種情緒上的冷漠,而是……

他此時拿著槍,看著邢墉的眼神像是在看死物,並且無端讓人覺得……他想殺這個人的意思很難再動搖。

饒是邢嫿噁心這人噁心得要命,也還是被驚到了。

她幾步走過去拽住男人手臂上的衣服,“你別這樣……”

霍司承側首看她一眼,女人已經穿好了bra和打底的毛衣,長褲也換上了,他眯著眼睛淡淡的道,“進去,把你的證件還要必須要帶的東西收拾好,收拾完我帶你離開。”

“你打他一頓就好了,用不著……”

“霍司承,你把槍放下,當著她的面殺人你會嚇著她……”邢深盯著他的眼睛,放慢語速一字一頓的道,“不管這人多麼齷齪多麼該死,他都是邢嫿血緣上的二叔,她已經承受不起任何壓在她身上的死亡了,你殺了他,她身上就又多一筆債——”

“我知道這話聽起來沒道理,它也的確沒道理,可邢老會這麼想,最重要的是,她一定會這麼想。”

霍司承緊緊能握著槍的手指到底微鬆了幾分,低低緩緩的寒聲道,“他就是該死,如果命運能讓一個人剋死這麼個東西,那也談不上是什麼過錯。”

“不是所有人都該死,不是所有人都不該死,不是誰的死都跟她有直接的關係,有的是為了救她,比如她哥哥,有的跟她毫無關係,比如她父親,有的純屬往槍口上撞,比如這位二叔,可這些人太多了,你當初差點死了,即便沒死也是……唐硯也差點被華栩栩一槍崩了,宋徽曦更不用說,給她親自撞了個半死。”

“她很多年不跟邢星來往,沒事也從不找我。”

“米勒怎麼說的你也知道,你這槍下去,對她來說就是多條命來作證她是天煞孤星,命硬克盡身邊所有人。”

狹窄的空間,裝這麼一二三六個人,已經談得上擁擠了。

可此刻還是有種鴉雀無聲的死寂。

邢嫿的手始終搭在男人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