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杉滿臉的狐疑,劫匪藏在頭套下的嘴角抽了抽,猛地把孕婦往旁邊一推,再伸手把雲杉勒到身前。

雲杉原是打算在孕婦脫險的瞬間制服劫匪的,可方才發現的詭異之處讓她按下了沖動,乖乖地被他拖過去,從側面看向整個手木倉——喵了個咪的,這特麼是一把幾乎能夠以假亂真的……假木倉!

連帶著這個劫匪,也特麼是個假劫匪!難怪她在別的樓層的時候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她也是真的關心則亂了!

雲杉瞥瞥虛虛勒在她脖子前的手臂,氣得差點昏古七。

而在她瀕臨昏厥邊緣的時候,這位劫匪——哦不,這位演技卓絕的演員,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阿西婭小姐,待會兒我會露個破綻,你趁機制服我。”

雲杉面無表情地問:“這出好戲……哈菲茲安排的?”

演員哥哥不說話了。

可雲杉已經不需要他回答了,剛才這人一直扯著嗓子咆哮,聲音有些失真,所以她沒聽出來,這會兒以正常分貝說話,她一下就分辨出來了——這特麼就是哈菲茲的保鏢隊裡長得最帥的那個!有一半英國血統的!!

雲杉抬眼,與演員哥哥四目相對了一下,清楚明瞭地看見對方蔚藍色的眼眸中,海洋一般廣闊的茫然。

這位哥哥一定很疑惑,當親王殿下的保鏢,為什麼還要考驗演技。

可是。

雲杉絞盡腦汁,一廂情願地挽救親王殿下江河日下的節操。

可是親王殿下就算調皮了些,也不至於拿人命開玩笑啊,更何況那是個孕婦!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一屍兩命啊不能隨便開玩笑的!!

她垂死掙紮地往孕婦那邊看去,她正被兩個女孩扶著,悲悲慼慼地哭著,時不時投來擔憂的一眼,六七個月的肚子……

凹了一塊。

大約是剛才被演員哥哥推出去的時候,周圍的女孩爭前恐後地來接,推攘中,不知道誰一手把假肚子按扁了。

……

雲杉:哦。

她就知道,她不應該對親王的節操抱有任何希望。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再看某些東西,就變得清晰許多了——那邊那個演得太過了,抖得跟篩糠似的;這邊這個快要繃不住了,嘴角一直抽啊抽啊抽,眼看著是要笑場的節奏;就連那位主管大哥,此刻也有點控記不住地露出了一絲興奮。

……

“所以,親王殿下今天是出門的時候腦子被門夾過了嗎?”雲杉繼續面無表情地問。

演員哥哥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說是吧,那就是辱罵領導,阿西婭是女孩子,深受親王殿下寵愛,今天又遭到了愚弄,殿下自然不會同她計較,他就不行了;說不是吧……腦子沒被門夾過,幹得出來這事兒嗎?!

好在雲杉理解他的難處,沒真要他回答,又問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萎靡的演員哥哥精神一振——這個問題他會答!

“‘撂翻劫持搶劫的匪徒,讓雲先生拜倒在你真正的實力之下’——原話。”

仍不敢說是誰的原話。

好,好得很。

雲杉氣得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如演員哥哥所願,三下五除二,把一個一米九二的大漢子撂翻在了地上。

事後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姍姍來遲的安保一擁而上制服了可憐的演員哥哥,主管大哥滿臉堆笑地湊上來,一個勁兒地說“我們處理就好,我們處理就好”。

……畢竟不可能真讓雲杉把人送到警局。

雲杉不願為難他們,點點頭,便帶著雲琅和陸正宇取車返回,兩人一路上一句話沒多問——他倆不是傻子,若說一開始還為雲杉捏了兩手的冷汗,可自從雲杉被“匪徒”劫持,表情“唰”的變得……一言難盡起來,他們就意識到這個事,可能,嗯……沒他們想的那麼嚴重。

雲杉將雲琅和陸正宇送回住處,然後直接殺到了辦公室。不出她所料,為了能在兩天內處理完政務,平日裡五點下班絕不等到五點零一分才走人的哈菲茲親王還伏在他的一畝三分地前兢兢業業地工作。

沒聽見敲門的聲音,門就被人推開了,哈菲茲下意識皺眉,不悅地抬頭,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緊皺的眉頭都沒來得及舒展,便已經展開了一個諂媚的笑臉:“喲,這、這麼快啊……”

“嗯。”雲杉答應著,走進來,表情和聲音都十分溫和。

哈菲茲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警惕地上下打量著雲杉,揣測著她被人假冒了的機率有多大——雖然同雲杉共事以來,哈菲茲從沒見過她生氣的模樣,她似乎不知道“發脾氣”也是人的情緒之一一樣,臉上長年帶著清淺的笑意,如果哪次瞧見她收了笑,那就說明她已經很不高興了。

但也僅此而已。

可不知道為什麼,哈菲茲總覺得雲杉應該是那種“我不是隨便生氣的人,我生起氣來不是人”的性格。

所以在收到保鏢傳來的“表演結束”訊號後,他就做好了辦公室大門被雲杉一腳踹飛,不顧兩人身份把他摁在地上摩擦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