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菲茲來得比想象中快,即便如此,大半天水米未進、又經歷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摺磨的雲杉仍靠在牆角,呈半昏迷的狀態。他看到一旁死相悽慘的屍體,氣得腮幫一緊,幾乎咬碎一口白牙。

他上前想把雲杉抱起來,旁邊卻有人搶先一步。

雲杉的意識已經模糊了,卻在雲琅的手搭上來的瞬間條件反射地睜眼,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她才半眯了眼睛,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臉色極其難看的哈菲茲,她勉強笑了笑,虛弱地說道:“哈菲茲殿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哈菲茲變臉似的烏雲轉晴,抬手撫上雲杉紅腫的臉頰,聲音輕柔得不可思議:“是,我一定會救你。”

雲杉忽的驚醒,臉色大變:“親王殿下,我把密碼告訴她們了,怎麼辦?怎麼辦!你為什麼沒有改密碼?東西被他們拿走了……”

她驚慌得語無倫次。

哈菲茲安撫地在她額頭上拍一下:“傻丫頭,我要是改了密碼,你這會兒還有命在嗎?放心吧,我的東西,沒那麼容易被人拿走。”

聽他這麼說,一個人擔驚受怕了許久的雲杉終於放下心,歪頭靠在雲琅懷裡睡著了——她太累了。

雲杉睡得很不好,夢裡,優素福的屍體一直在她眼前,不管她怎麼逃怎麼躲都逃不掉躲不掉,他什麼都沒說,只用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和喉嚨的血洞發出無聲的質問——

“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

“我做錯了什麼嗎?”

……

雲杉拼命搖頭拼命說著“對不起”,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殺你”,是,人不是她殺的,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崩潰地大哭,在掙紮中被人叫醒,睜眼看到牆上盈盈照亮一隅的壁燈,光芒的顏色像極了密室裡那盞落地燈,嚇得趕緊把被子拉上來擋住。

叫醒她的人反應過來,關了壁燈,轉而開啟了頭頂的吊燈,小聲安撫她:“別怕,沒事了,我們沒事了。”

“……沒事了?”雲杉喃喃一句,遲疑地放下被子。

看著她眼角的淚痕,雲琅難得地彎唇笑了一下:“對,沒事了,我們在醫院,這裡很安全。”

雲杉動作地坐起來,遲緩地將病房環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在雲琅臉上,眼神徹底恢複清明:“雲學長?你沒事吧,看過醫生了嗎?”

“我沒事。”雲琅說道,“倒是你,要住院三天。”

除了臉上的紅腫和後腦勺自己磕出來的包以外,雲杉身上沒別的外傷,但注射的藥物對精神的傷害極大,得住院三天療養。

雲杉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不是很在意地“哦”了一聲。

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雲杉轉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手機?

再看螢幕上跳動的稱呼,她“啊”的一聲驚呼,捧著手機,頗為不知所措地左右看了看,央求道:“雲學長,把大燈關了開壁燈吧?”

雲琅遲疑:“你確定?”

“確定確定。”雲杉把頭點得小雞啄米似的。

雲琅很貼心地先開了壁燈再關掉大燈。

雲杉躺回床上,調整了一下睡姿,將紅腫已褪卻留下了一片淤青的側臉埋在枕頭裡,才接通了影片,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含糊地說道:“幹嘛……”

“顧雲杉你個死丫頭!這麼久才接影片!”

“我……我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