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給下午安排的活動是沖沙,所以等他們用餐完畢走出餐廳的時候,載他們過來的兩輛小轎車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酷炫的黑色越野。

門童適時地開啟了車門,哈菲茲將雲琅和陸正宇送入後座,自己坐上了副駕,站在最後的雲杉則是繞過車頭,開啟駕駛室的門坐了進去。上車後,她沒有急著點火,而是以指代梳,將一頭及腰長發悉數攏起紮了個利落的高馬尾。

雲琅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的衣著——白色的短袖t外罩一件防曬服,略微寬松的牛仔褲將一雙長腿包裹得筆直秀麗。

雲杉發動車子,最後從後視鏡上方取下墨鏡架在鼻樑上,踩下油門,經過頂級改裝的賓士g65ag便如脫韁野馬,絕塵而去。

四十多分鐘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迪拜和沙迦交界處的一片紅沙沙場。沙場外已經停了十來輛白色的陸巡,聽見引擎的轟鳴,三五成群談天說地的大白袍轉頭看來,再接二連三地簇擁過來。

將車停穩後,雲杉第一個跳下車,先是給輪胎放了氣,又動作利索地爬到車頂豎起了一根四米高的旗杆——沖起沙來車身後紅沙滾滾,再加上沙丘之間深淺不一,豎一根旗杆可以起警示作用,避免發生事故。

她從車上跳下來,被她一路的風馳電掣搞得有些頭暈眼花的陸正宇才緩過來,一邊順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奄奄一息地指責:“學妹,你的車技太迅猛了吧。”

雲杉有一瞬間的心虛,她有大半個月沒開車了,所以出了城後難免有點放縱自己。但看陸正宇這副病西施的模樣,她又忍不住想笑,遂齜著一口大白牙笑話他:“車速是快了點,但路很平坦啊。陸學長這都受不住,待會兒要怎麼沖沙?你可別告訴我你在埃及和約旦留學的時候沒有沖過沙。”

陸正宇瞪她一眼,很不甘心被學妹嘲笑:“我當然沖過。”

“那就是身體素質不好。”雲杉煞有介事地嘆氣,“想不到陸學長竟身嬌體弱至此,也是,陸學長對美妝的研究比我還透徹,想來平時比起強身健體,更愛胭脂水粉。早知道這樣,剛才路過dubai a的時候我就該停下來進去給你買口紅的,這樣待會兒我們去玩兒了,陸學長還能靠裝扮自己打發時間。”

她這是暗諷他像個弱女子了。

陸正宇暗道一聲不好,只顧著仗著她在雲琅面前害羞一個勁兒促狹她,忘了這姑娘當初在辯論賽上以一敵七的英姿,伶牙俐齒得很。這下好了,她這一通辯白,輕而易舉地將他的全部後路堵死了,畢竟他研究口紅是真,頭暈眼花也是真!

所以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了弱弱的一句:“你就算不管我,也要顧及一下雲琅吧,我看他臉色也……”

他說著,轉頭看向雲琅。

剛下車時也覺得胃裡有點翻江倒海的雲琅將兩人的鬥嘴盡收耳中,不動神色地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不適感,並給了陸正宇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一副“我怎麼了,我好得很”的樣子。

陸正宇:“……”

等前面十來輛車都準備就緒,雲杉側頭,一個勁兒地對陸正宇眨眼睛,要笑不笑的表情看起來欠揍極了。

陸正宇一口氣哽在喉嚨,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最終憤憤冷哼一聲,鑽進後座。

雲琅原地靜默片刻,也上了車。

囑咐大家系好安全帶,雲杉猛地踩下油門,發動機發出一聲難耐的轟鳴,外觀十分壯闊的車身就如離弦之箭一樣沖入了沙漠。

陸正宇被安全帶一勒,翻了個白眼,再往雲琅那邊一瞥,看到他這次很有先見之明的扶住了前座的靠枕。

這次倒不是雲杉故意捉弄,陸正宇說得對,就算雲杉不顧及他,也要顧及雲琅。只是沙子松軟,若不保持高速行駛的話,車輪就會陷入沙子裡。

一車的人隨著沙丘起起伏伏,考慮到雲琅第一次沖沙,不太確定他的適應能力,所以雲杉找回了手感就適當降低了車速。旁邊不停有人超車,每沖上來一個,都會對雲杉豎一下大拇指或者打個呼哨。

陸正宇這才知道雲杉的沖沙技術有多溜。沖沙考驗的可不只是駕駛技術,沙漠裡風大,沙丘的形態隨時都隨著風向變化,因此,駕駛員要在車身行進的過程中需要根據風向判斷沙丘背後的的狀態,再決定以什麼樣的檔位和速度透過,非常考驗駕駛員的膽量、觀察力和反應能力。

穩妥地沖了一會兒,沒聽到後座的人說什麼,雲杉漸漸放開了膽子,開始往更高的沙丘上沖,玩兒一些高難度的動作,每每在車身將傾未傾之際力挽狂瀾化險為夷,最兇險的一次她似乎聽到雲琅倒吸了一口冷氣,陸正宇更是瘋了一樣搖著座椅:“停下來停下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次真的要翻了!”

最後雲杉沖下沙丘,回頭,十分無辜地說道:“沒翻。”

陸正宇:“……”

“你好好開你的車吧!”陸正宇沒好氣地說道。

哈菲茲哈哈大笑起來,在雲杉把頭轉回來之後,轉過頭去用十分蹩腳的中文對雲琅說道:“雲杉,蔥撒,我教的。”

聽見哈菲茲說中文,雲琅有點意外,這些年他接觸的外國友人不少,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隻要他們會一點中文,哪怕只會一句“你好”,也會在把會的說完以後,再切到英語進行交流。但這兩天相處下來,哈菲茲連最基本的“你好”都沒說過,他還以為哈菲茲一點兒中文都不會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