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密林在血紅天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幽暗陰森,林中傳出淒厲的呼喊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維格列不停的在林中狂奔,不顧茂密的荊棘刮破裸露在軟皮胸甲外的面板,跑到一顆大樹邊停下劇烈的喘息,回望一眼後面趕上來的幾人,相互對視的目光都露出驚慌和恐懼。一個青年靠在巨大樹根上,拉風箱般的急喘:“不行···跑不動了···”聲音裡已帶上了哭腔。

“不能停,堅持住···起來,接著跑···”維格列嘶啞的叫喊,抬眼望向密林深處,一對對比天空更加殷虹的光點正在不斷逼近,空氣中已經佈滿了腥臭的異味。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倒黴透了:小隊在博朗迦山脈外圍遇到了齊革獸,這本來是好事,齊革獸雖說不是這次任務的目標,但也一身好東西。還沒來得及下手,就發現這是一隻正被血狼群追趕的獵物,好死不死的把小隊也給捲了進去。區區12人的冒險者小隊怎麼可能對抗得了血狼群,逃亡半天下來,小隊成員死傷過半,現在就剩下自己和身邊的4人。

血狼是博朗迦山脈地帶最低階的魔獸,不過才屬於一級魔獸而已,一個普通的學徒級武鬥師或魔法師都可以輕鬆擊殺,可麻煩的是血狼並非單獨行動的魔獸,一旦出現,少則數十頭,多則數百頭。進入山脈的冒險者最害怕面對的就是血狼群,如果能選擇,絕大多數人寧願面對二級魔獸齊革獸甚至三級魔獸土莽牛,也不願遭遇血狼群。要想殲滅血狼群,除非出動成建制的冒險者傭兵團。

維格列一行12人,被正在逃命的齊革獸撞上了,自然也成了血狼們的目標,以往的狩獵者變成了現在的獵物。

獵物們都已疲憊不堪,明知就算繼續跑下去也不過是拖延一些時間,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每一個人不願放棄。唯一的女性聲音響起:“德馬安杜,你的魔力藥劑恢復時間還有多久?”說話的是一個手持單手劍的年輕女子,一身輕鎖甲上沾滿了血跡,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魔獸的,空著的左手不斷有血滴落,正來自於肩上那個顯得恐怖的傷口。

靠在樹根上的青年就是她口中的德馬安杜,也是現存唯一的魔法師,他擅長的是土系魔法,之前的逃亡正是因為土牆術的作用,才能勉強阻擋了幾次血狼群的進攻。作為魔法師的他,體能自然遠遠低於另幾個武鬥師,喘不過氣的答道:“至少···至少還···需要···半格時···”他對於武鬥師們把精神藥劑和魔力藥劑混為一談早已習慣,平時也懶得去解釋,更別說在這生死關頭了。

格時是奧茨賽德的時間計量名詞,一格時相當於一個半小時左右,格分和格秒換算的比例也一樣,差不多都是地球時間的1.5倍。

以現在這些人的狀態,要堅持半格時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再發動幾個土牆術也沒用,困境依然得不到徹底解決,不過是延長死亡到來的時間罷了。

聽到答案的三男一女果然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其中一個手握重錘的壯漢振聲道:“不跑了,和它們拼了!”

維格列看著他一臉堅毅決然,搖頭道:“不要放棄···堅持住···再跑···”回頭鼓勵的對德馬安杜說:“起來···堅持!”

血狼群已經接近,跑在最前面的發出嘶吼,正是在給後面的大隊指引方向。

德馬安杜搖搖晃晃的起身道:“好!待會實在不行你們···就不要···管我了,能走脫一個算···算一個···”說完就向前躥去,不過步履卻有些不穩,險些摔倒。

“勒多,你照看著他···”維格列朝遠去的單薄身影努努嘴,對重錘大漢囑咐一聲。

五人繼續逃命,透支的體力已經不能再支撐快速的奔跑,只憑一股意志機械般的支配著雙腿不斷邁動。

唯一沒有開口的黑皮甲男子是行動最輕鬆的,他是一名刺殺系的武鬥師,敏捷和速度正是強項,一路領先在隊伍前開路。當跑到一片落滿樹葉的空地時放慢了腳步,回頭喊道:“簡麗斯,你還有炎爆粉末嗎?”

落後一截的年輕女子答道:“還有一些···做什麼?”

“曼魯,你想用炎爆粉末點燃樹葉嗎?”德馬安杜有些明白刺客的想法,大部分魔獸都對火有著天然的恐懼,如果能點燃一個足夠大的火堆,說不定真能起到阻擋血狼的作用。

曼魯點點頭:“快,聚攏樹葉,簡麗斯,你來使用粉末。”說著就開始用手中的匕首把地上的樹葉劃拉朝一個方向。

幾人都快速行動起來,一會兒就攏起了一個樹葉堆,簡麗斯把所有剩下的粉末全部砸向這個樹葉堆,“呼啦啦”一陣響,明亮的火光照亮了陰暗的樹林,此時緊跟著的血狼群也到了數十米開外。果然有效,血狼們儘管飢餓難耐,但對火的懼怕這種天性,仍然讓它們在近處停下了腳步,一個個不耐煩的刨著地,發出一聲接一聲令人驚懼的厲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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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格列朝血狼的反方向指道:“在這邊收集更多的樹葉。”大家都知道,今天已是難逃一死,不過是死晚些罷了。離開這個火堆很快就會被血狼追上;依靠這個火堆也就是拖延一段時間,只要周圍的樹葉燒完了,仍然不免葬身狼腹。

凡是加入公會的冒險者,都不怕死,但當死亡真正來臨之時,誰又能坦然做到視死如歸?維格列沮喪的嘆了口氣:“簡麗斯,你是唯一的女孩,等會不行了的時候把這個吃了吧,不要去面對狼的利爪和尖牙···”他遞出的手心放著一瓶劇毒藥劑,原本是打算交給曼魯打造一把毒匕的,沒曾想現在派上了這樣的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