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街道上, 難得不見了往日人來人往的繁華。

這裡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颶風過境。

偶爾有幾個人行色匆匆地走過,木屐啪嗒啪嗒地磕在狼藉的地面上,四周遍佈著碎石木屑。

一行身著狩衣的陰陽師,正聚集在路口。他們一邊操縱著各自的式神進行現場清掃, 一邊重新佈置著此處的結界。

“……這就是最後的一處了。”

一位陰陽師抬手抹了抹額角的汗珠, 隨後抬頭望著堪比災後的現場,忍不住長嘆道:“不愧是傳說級別的大妖怪, 破壞得相當徹底啊。”

此話一出, 眾人皆是一片沉默。

直到良久之後, 方才有人出聲道:“總之, 近期加緊修複結界吧,否則天皇陛下那邊, 可不好交代。”

眾人登時頷首應是,隨後盡數散開, 再次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不遠處, 三條宗近正好瞧見了這群陰陽寮的陰陽師們。

雖然沒能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可三條宗近還是感覺到了那處沉重而壓抑的氛圍。

“晴明大人。”

三條宗近先是皺起了眉頭,隨後轉過頭, 對立於自己身側的陰陽師歉意道:“給你添麻煩了。”

大天狗孤身闖入京都的原因,三條宗近雖然不確定, 但也能夠隱隱猜到。

畢竟, 今劍已經一晚上沒回來了。

這可是今劍自誕生以來, 第一次不打招呼地徹夜未歸。

“三條大人不必如此, 這並不是你的錯。”

對於刀匠的話, 陰陽師不甚在意地敲了敲手中的蝙蝠扇。

隨後,餘光再度瞥見了刀匠欲言又止的模樣,陰陽師當即早有所料般地彎了彎唇:“三條大人,可是還在擔憂今劍?”

“既然晴明大人已經發現了,那我就直說了。”

三條宗近介面道:“昨日剛發現今劍失蹤的時候,晴明大人曾告訴我,等今日一個契機後,今劍就會回來了。”

想到了昨日去求助陰陽師後聽到的那番話,三條宗近有些急切地道:“不知這大天狗是否就是那個契機?如果是的話,那今劍為何還不回來?”

今劍對於三條宗近而言,已經不單單是最巔峰的傑作那麼簡單了。

從意識到對方具有思想和情感,從被對方喚為“父親大人”的那一刻起,三條宗近就真的把今劍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在養。

他教導付喪神人情事理,讓付喪神從最初的淡漠遊離,到漸漸融入這個時代。

他如同一位真正的父親,對此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寬心和安慰。

所以現在,面對今劍的不離)告家)而出)別走),丟了崽子的三條宗近表示——

阿爸好傷心!

求回家看看你的空巢老父!

“關於這件事嘛……”

安倍晴明不知是否看出了三條宗近所想,忽然輕笑了起來。

隨後,陰陽師並沒有正面回答刀匠的疑問,而是意味深長地道:“說起來——”

“三條大人是不是很久都沒有鍛刀了?”

三條宗近聞言愣了愣:“這……確實如此。”

自從鍛造出名為今劍的大太刀後,就遇上了茨木童子那件事,之後又被各方欲意借刀一觀的貴族纏了好久,別說安心鍛刀了,就連脫身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讓刀爐蒙塵可不好——我昨日測算一卦,算得今日正是開爐鍛刀的好時候。”

——昨日算的?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