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曾經見過達摩克裡斯之劍, 當然,並不是親眼所見,只是透過一些影片資料罷了。

而在他的記憶裡,達摩克裡斯之劍是懸浮在高高的天空, 劍尖朝下豎直佇立……

至少——絕不該是眼前的樣子。

此刻的赤色王劍, 與地面不可思議得接近。

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操縱著,靈活揮舞在空中, 該升起升起, 該落下落下, 重擊回撤得毫不客氣。

每一次達摩克裡斯之劍有下落的趨勢時, 站在“露天”總部的時政眾人便緊張地屏息,提心吊膽地凝神觀望, 生怕下一刻王劍沒剎住車,他們就變成了“70萬生靈”的一員。

一大波人就這麼瞪大了充血的眼睛, 手腳哆嗦地仰著腦袋。所有可能的尖叫和奔逃, 都湮滅在了無邊的恐懼裡。

比起已經徹底呆掉了的眾位員工,黑袍人反而是最早回神的一個。

他啞著幹澀的嗓子,嘶聲大吼道:“你們這幫蠢貨還在發什麼愣!還不快給我撤離!撤離!”

眾人被吼這聲震回了一絲絲理智, 立馬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

雖然已經收到了撤離的命令,但是腦子尚且發昏的人們, 只能毫無方向地四處亂竄。

踩踏和碰撞, 怒吼和驚叫, 原本死寂的場面被驟然點爆, 變得極端混亂起來。

黑袍人眼角猛抽了一下:“全都給我到儲藏室去!每人領取一個時空羅盤, 隨時待命!”

達摩克裡斯之劍的那一下,已然把他們原本的計劃徹底打亂了。

現在轉移總部肯定是來不及了,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讓員工盡可能帶著些要物逃走。

然而即便如此,被搶救走的東西也不會太多,更別提之後,這些散落各時空的員工,能不能全部找回還是個問題。

——心痛得在滴血!

“如此大的損失……時之政府……我等的基業啊!”

黑袍人語無倫次地覆面喃喃,隨後赤紅著眼,目呲欲裂地抬頭恨聲道:“該死的付喪神!”

在這種時候,有能力有動機做出這種事的,只有那個人了!

那個——

“三條,今劍!!!”

黑袍人面色狠戾,像是要把這個名字撕爛咬碎,活活生吞。

“你叫我?”

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忽然從黑袍人的身後響起。猶如是來自極地的寒流,瞬間定格了時間,把所有未出口的憤恨凍結。

黑袍人頓時僵直了身子,在深深地呼了幾息之後,他竭力維持著鎮定轉身。

銀發金眸的付喪神,正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的背景,是大片破碎的建築殘骸,色調是冰冷單一的灰白。坍塌的廢墟間,看不到任何其餘的生命體,唯有令人絕望的荒蕪。

而就在這極易讓人聯想到末日的光景裡,付喪神似乎成了這天地間唯一色彩,鮮明得不可思議。

絕望,希望,虛無,安寧……

這本是極令人震撼的畫面,但是黑袍人卻無暇欣賞。

他的胸腔正被盛怒的火焰灼燒著,每一分每一秒都備受煎熬:“今劍,就算你現在得到了赤之王的庇佑,也絕對逃不過時政的怒火!”

在黑袍人,或者說所有人的認知裡,達摩克裡斯之劍就是王權者的象徵,除此之外,不會再有第二種可能性了。

雖然不知道今劍是怎麼跟赤之王扯上關系的,但是赤之王很快就會墮劍而死了,到時候,時政可不會怕區區一個付喪神!

“赤之王……”

付喪神意味不明地啟唇,隨後倏爾抬手,招來了一抹鮮亮的赤紅。

於是,那本來還在遠處砸的正歡的王與王劍,便瞬間出現在了這裡。

“喂,突然之間把我叫過來,很掃興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