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這天也是徹夜失眠。

當她第不知多少次走到聰租住的公寓樓時,看到穿著白色防菌服的人抬著聰的屍體出來,知道聰已經死去,當場失聲痛哭,回到家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那天把現金全部給聰之後,大概過了兩天,聰發資訊再次向她借錢,她回說,“對不起,我的月供都花光啦,下個月爹地打錢過來,再借給你。”

聰說,“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她們並不瞭解實情,我只是得了糟糕的胃病,醫生囑我臥床休息,我現在好餓,需要錢買食物。”

白楚否認,“不是。我現在真的沒錢啦。”

次日聰再次發資訊跟白楚借錢,種種懇求。

白楚依舊是那句話,“我真的沒錢。”彼時錢都轉給覃顏了。

後來聰絕望了,“楚,你看起來像天使,沒想到如此絕情,這世界太冷漠了,我已不再留戀。”

白楚收到資訊後一路狂奔到公寓樓,但還是沒有上去,因為身上連一英鎊都沒有。如果身上有錢,可能就上去了。

穿防菌服的人說聰死於呼吸衰竭。

白楚想,如果那十幾萬英鎊沒有給覃顏而是給了聰,聰是不是能多活一個月?或者兩個月?或者更久?聰會不會死的沒有那孤獨和絕望?她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犯罪了?是不是太壞了?

白楚在房間裡枯坐了兩天,女傭端進去的飯菜都沒怎麼動。

而女傭們也並不奇怪,年輕人總是喜怒無常,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等她在屋裡覺得沒意思了,自然就會出門了。

果然,到了第三天,白楚就跑出來跟她們要吃的要喝的,吃飽喝足後便揹著書包騎著滑板車去學校了。

經過聖安校區一片草坪,遠遠看到樹下一個熟悉的女生背影,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騎著滑板車繞到側面,看到女生腿上放著一張畫板,正在快速地繪圖,不時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的建築——白楚眼裡那不過是一座平淡無奇的小灰樓,也不知有什麼好畫?

側顏也很熟悉。

但白楚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可能是因為對方的顏值高吧——人們對美麗的事物總有一見如故的感覺,然後迅速被吸引。

白楚搔了搔頭,風一樣地遠去。

聰剛走,她現在沒有興致和別人搭訕,可能一不小心又搭訕出一個悲劇。

其實正在畫畫的女生就是覃顏。

直到這時她還沒有完全適應學校尤其是宿舍的生活,連著幾晚都沒睡好,剛才在一間空教室趴在課桌上睡了一覺,出來被冷風一吹,整個人特別精神。

雖說專業是建築,但覃顏的繪畫功底和美術素養比美院的大多數學生都更為厚實,水彩、素描、油畫都很擅長,對光線、顏色、視覺等非常敏感,一直有隨身攜帶畫板的習慣,以隨時捕捉稍縱即逝的靈感。

白楚入了覃顏的水彩。

巍然屹立的建築、大片草坪、寥寥的樹木中間,一抹小小的身影點亮了整幅畫。

完成後在畫紙的一角寫上日期和名字,覃顏站起來,腿已經坐麻了,倚著樹站了好一會才緩過來,走起路仍有長短腿的感覺。

覃顏的雙腳出現了水腫。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坐起來看書,或者開啟電腦用軟體繪圖。

這樣過了好幾個晚上。

白天在教室補眠,也是坐著睡。

課餘揹著畫板在小鎮到處走,繪畫的時候也是坐著。

這樣一直走一直坐,導致雙腳水腫,腫到了腳脖子處,腫的像灌水宰殺後雪白的豬腳,用手一按,一個坑凹下去。

覃顏一咬牙,決定換宿舍,向dra——半年需花費2000多英鎊的條件比較好的宿舍,提交了入住審請。

但搬進去還要等一些時間。

覃顏忽然覺悟。

窮人有時不是窮在資源,而是窮在思維,長期處在那個環境導致大腦一個勁分泌致窮腺體,當擁有了資源,腦筋也轉不過來。

她明明懷揣十幾萬英傍,卻根本不敢花錢,就是腦子裡的定向思維在作怪。

覃顏決定從這天起放開手腳花錢。

首先你有敢花出去的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