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在印度政策上的細微改變,對歷史的改變很輕微,只是晚了一個多月。但是這種改變更主要的是在東南亞各地區的民族政策上的改變,這對東南亞華人來說,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

在大馬,在緬甸都有著眾多的華人。他們能不能從這種改變中獲得好處,是受益者還是受害者,都需要周南和施託爾科仔細的研究和總結。

不過周南這一天並沒有把精力放在這上面,而是趁著中秋節的機會,宴請了自己的一幫助理和恩特勒布赫鎮長他們。

當然,更主要的是一幫在瑞士求學的華人學生們,這些南華以後的政治家們,周南當然不會放棄對他們的影響。

今天的宴會並不是宴席式,周南只是準備了許多食材,讓凱莉在主宅門前的花園裡擺了一排燒烤架。

這種自助式的燒烤宴會,讓大家都非常新奇,想吃什麼,都需要自己動手,周南唯一提供的只有煮好的一鍋八寶粥和一鍋肉湯。

一幫年輕人顯然很享受這種經歷,自己烤的東西就是好吃,平日裡清淨的農場難得地熱鬧無比。

只有格萊溫心疼無比,因為這麼多人,一下子把家裡的米酒全部喝光了,只剩下了一點蘋果酒和櫻桃酒。

不過他一直認為那種甜酒是娘們喝的,一晚上他都心疼地不停囉嗦,讓周南趕快再釀一點米酒出來。

春天的時候剛栽的葡萄,現在都還沒有長起來,最少也要等一兩年,才有葡萄吃,才能釀葡萄酒。

周南這裡每天都跟南華有電報聯系,有著南華最新的訊息。他們這些學生最關注的有兩個方面,一個是南華軍隊在軍事行動方面的動作,一個是各方面制度的出臺。

對每一項制定出來的政策,他們都向周南詢問著為什麼應該制定這樣的政策,為什麼要走這樣一條路線。

周南也不厭其煩,跟他們分析著如今東西方對峙,鐵幕的拉開對世界局勢的影響。跟他們比較著兩種不同政治制度,哪一種最符合南華的現實情況。

南華的獨立建國,是建立在荷蘭人支援的基礎上。而要獲得他們的支援,就必須要走一條符合西方利益的道路,在南華還沒有能力抵抗外界的壓力的時候,這條路才是最符合南華人民利益的。

林華遠問道:“先生,荷蘭已經欺壓了我們幾百年,為什麼我們現在還要承認他們的霸權主義?為什麼我們不能像蘇聯那樣,徹底推翻壓在我們頭上的大山呢?”

“你想犧牲多少人呢?”周南望著他問道:“你又要犧牲誰的生命呢?”

他喏喏地說不出話了。周南嘆了口氣說道:“國家與國家,民族與民族之間,從來都沒有感情,只有血淋淋的利益。自大航海時代以來,世界各國一直遵循的就是最殘酷的叢林法則,落後就要捱打,這是最沉重的現實。”

“南華的獨立不是依靠革命鬥爭爭取來的,南華的存在是依靠荷蘭的施捨得來的,我們現在跟荷蘭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他們才會支援我們的獨立。在這樣的基礎上,我們不要沒有學會走路就要想著跑,應該腳踏實地,實事求是,抓住每一點有利於我們的機會,奠定我們的發展基礎,增強自己的實力。”

陳漢林認真地問道:“先生,那麼未來我們是不是也能完全擺脫荷蘭的控制呢?”

周南笑道:“那就要靠你們這些人的努力了。南華的軍隊現在都還是荷蘭幫忙建立的,我們還沒有自己的金融體系,沒有自己的工業體系,沒有自己的農業體系,更沒有自己的強大軍事力量。但是,等這些我們都擁有的時候,那麼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所有人都認真地點了點頭,臉色沉重。

周南笑著說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們現在都還是學生,首先要做的就是吸納西方的先進經驗,以後再為國效力。今天是中秋節,大家都開心一點,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先讓你們的長輩們去操心吧!”

打發了他們去烤東西吃,坐在外圍的梁先生端著自己的盤子來到了周南的身邊坐下。“阿南,你還沒有字吧?”

周南心中一動,點了點頭說道:“我父親學識不高,養父又是德國人,沒有這方面的講究,所以我一直沒有字。”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他左手心貼右手背,雙臂端起至額頭,由上而下,隨著一個六十度的鞠躬,起身時,手放到了胸前。“還請先生賜字。”

周南的動作是揖禮中的標準天揖,雖然他穿的是西式的襯衣長褲,但是這套動作卻做的相當標準。

梁先生楞了一下,連忙也站起身來,回了一個土揖。土揖是長輩對晚輩的回禮,身體肅立,雙手合抱,左手在上,手心向內,俯身約三十度,推手稍向下,然後緩緩起身,恢複立容。

其他人看到他們相互行禮,也都好奇地望了過來,那些外國佬都不明白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奧黛麗拉著林先生過來看熱鬧,而剛散去的那些華人學生們又都圍了過來。

沒有一個字,周南也覺得有些不便。跟西方人交往一般都是直接喊名字,反正都不講究。但是跟華人打交道,就著實有些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