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熹寧再次見到燕啟父子是在三日後。

父親的話說得決絕,她暫時還沒將和離之事跟婆母說,只好隨著婆母一起去門口迎接燕啟。

他看到燕啟下了馬車之後,又親自扶著那位女子下了馬車,體貼周到。

而對她,燕啟從來都是下了馬車就走了。

她好像一直都在看燕啟的背影,就這樣看了七載。

魏熹寧低垂下頭,不願再看。

燕明站在馬車上跺腳,“哼,父親偏心,我也要扶!”

燕啟無奈,將人抱了下來,“你月月姨還傷著,你一個大男子漢怎麼這麼嬌氣?”

魏熹寧一直低著頭沒看他們三人,直到聽到燕母熱絡的聲音。

“這便是心月了?”

“伯母好。”姜心月落落大方打著招呼。

“好、好,先進府吧,青槐那邊大夫想來是沒有京城的好,讓府醫再給你瞧瞧。”燕母拍了拍她的手,扶著人往府裡去。

燕啟經過她的身邊頓了頓步子,冷哼一聲就進去了。

燕明抱著魏熹寧蹭了蹭,“母親,你上次走了怎麼沒告訴我呀?”

魏熹寧看著兒子,百感交集,她勉強提了提嘴角,想著如何回答。

但燕明飛快地鬆開了她,“快進府吧母親,月月姨說餓了,我去叫廚房給她做好吃的,只有我才瞭解月月姨喜歡吃什麼,父親才不知道呢,哼。”

懷裡風一陣似的的,滿了,又空了。

燕明慣是愛爭強好勝的,只是她沒想到,連那個女子喜歡吃什麼,也值得他跟燕啟爭個輸贏。

熱鬧的府門,瞬間就只剩下了魏熹寧和春桃二人。

春桃看著一言未發的魏熹寧,不禁替她叫屈。

“侯爺實屬過分了,剛才老夫人那樣,明顯就是……”

“春桃,慎言。”魏熹寧提醒著她,她不想春桃因此受罰。

但春桃沒說出口的話狠狠戳著她的心窩,燕啟分明是早早來過信提了姜心月的事,否則婆母不會是那樣的態度,她最是重視規矩禮儀,所以這些年魏熹寧在侯府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錯。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放棄義診之事,安心居於後宅。

或許她應該為自己活一活了。

魏熹寧仰頭看天,靜默了好半晌才轉身進府。

剛在屋裡坐下片刻,婆母那邊便來了人請她一塊用膳。

魏熹寧捧著春桃煎好的藥,淡淡地道,“我身體不適,便不去了。”

顧嬤嬤端著手,步子半分沒動,輕笑一聲,那笑裡分明還帶著譏諷。

“老夫人早就猜到夫人的心思了,說你若是藉口不去,就讓老奴轉告,貴為侯府主母,當有氣度,不應拿子嗣當藉口,莫要折了孩子的福。”

魏熹寧的手一緊,胸口悶痛難忍。

婆母是除了燕啟父子和幾個伺候的下人之外唯一知曉她有孕的人,所以才會有這番話。

“老奴言盡於此,夫人自己掂量吧。”顧嬤嬤作了個禮就直接退下了。

春桃聽到這話忍不住紅了眼,“夫人……奴婢去同老夫人說一聲吧,您這身子近來本就不能見風。”

“罷了,去就去吧。”連離開燕啟這種事她都已經準備好面對了,還有什麼不能面對呢?

無非只是坐一起吃一頓飯,再難也沒有當初拒嫁面對父親時難。

她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起身往老夫人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