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恭神色變幻不定,半晌嘆道:“不錯,喬雲橫雖然心機深沉,但氣量狹窄,實在不足為懼,這些年來我早已將勢力暗暗滲透到江離城中,若要取喬雲橫性命,易如反掌。不錯,我真正要除去的巨大威脅,是你。”

霄衡嘆了口氣,淡淡道:“在下這兩年雖在江湖上微有薄名,但對權勢之爭向來沒有半點興趣,更絕無和城主一爭天下的念頭,城主又何必如此處心積慮,定要將在下除之而後快?”

穆長恭冷冷道:“你年紀輕輕,神通已然如此高明,長恭又豈能不防?”

霄衡默然不語,穆長恭目光倏斂,沉聲道:“霄衡,你是很厲害,但九幽絕域陣是天下第一陣,自這陣法被創立以來,從未有人能夠活著走出來,你縱然破陣而出,只怕也受傷不輕。此刻蕭前輩又動彈不得,長恭卻要趁人之危,倚多為勝了。”

說罷,他眼風四掃,瞧架勢,立刻便要叫四周的黑衣人蜂擁而上,將霄衡等四人亂刀砍死。

霄衡寂寂立在月光下,淡淡一笑:“城主糊塗了,在下既然看出了那九幽絕域陣已經啟動,難道還會進去麼?”

穆長恭臉色微變,道:“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你踏入密道。”

霄衡微笑道:“那是因為我用了‘三才花影’的幻術,進去密道的只是我的幻影,其實在下一直跟在城主身後。城主雖然陰險狡詐,但說到武功法術,並非所長。我一點小小的幻術,居然騙過了城主,倒不禁讓在下有些竊喜起來。”

林悉看見穆長恭的臉色陣青陣白,看樣子已氣炸了肚皮,偏偏臉上還要強行抑制,裝得不動聲色,這番做作,想來十分辛苦,不禁“咯”的笑出聲來。

穆長恭野心勃勃,一心要平定天下,他本以為憑借“一寸相思”,可以將蕭君圭這個心腹大患除去,孰料本來覺得已死的霄衡憑空出現,還如此談笑自若,自己費盡心機設計“九幽絕域陣”,想要將他害死,但此人居然並沒有進去。

在場黑衣人的人數雖多,卻並無一人可以擋得住霄衡一招半式,他本來勝券在握,此刻情勢急轉而下,饒是大秦城城主素來詭計多端,此刻腦筋轉動得也慢了幾拍。

他旁邊的一個黑衣人四周望望,低聲囁嚅道:“城主,咱們可要上去砍了那四人?”

霄衡打量著他,含笑道:“尊駕若有興致,不妨過來一試,看看是你先死在在下手裡,還是在下先死在你手裡。”

那黑衣人斟酌半晌,總算略有些自知之明,覺得還是前者的可能性佔了壓倒性的優勢,搖了搖頭,傲然道:“我一切都聽城主的指揮。”

霄衡想起來什麼似的,突然笑道:“對啦,穆城主,我趕來此處時,曾遇到令弟。令弟讓我轉告你,倘若城主傷了蕭前輩和林悉的性命,他必先殺城主,再行自盡,我看令弟人品端方,不是個會胡說的人,還望城主三思。”

穆長恭聳然變色,驚道:“你說什麼?”

霄衡環抱雙臂,微笑道:“我說的話,城主聽不明白麼?”

穆長恭臉色變幻,陰晴不定,月光閃閃爍爍地照在他臉上,浮凸出懾人光芒,半邊臉現出猙獰表情,另半邊臉卻柔和無比,顯是一時難以決斷。

林悉被他這神情驚得心頭一震,卻聽穆長恭咬牙冷笑道:“連他也會用感情來要挾人了,穆長恭從來不受任何人要挾!”

霄衡道:“悉聽尊便,城主要動手,在下奉陪。”

穆長恭冷哼了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眼來:“走!”拂袖而去,四周的黑衣人尾隨著他,頃刻間走得幹幹淨淨。

霄衡朗聲道:“穆城主留步,蕭前輩和我兩位師侄所中的‘一寸相思’,還望賜予解藥。”

穆長恭並不回首,風中飄來他一句涼涼的話:“蕭前輩神功驚人,此刻已解了‘一寸相思’的迷效了罷,至於林姑娘和趙少俠什麼能夠動彈,還要看他二人的修為了。”

蕭君圭站了起來,在涼閣裡的水晶榻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饒有興致地一笑:“這姓穆的年輕人,眼光倒毒辣得很,哈哈,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