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溪這個年是在夏家過的,夏宇闔和阮竹兩人,是真把他當自己家裡人看待了,反正他自己也沒地兒去,要麼就只能回京城,回去還是住酒店。

中間許久沒聯系的梁其坤總算是又聯系他了,說畢業旅行已經結束,回家過完年就準備來上班,跟著葉沉溪大展宏圖,又嘿嘿問打算給自己安排個什麼職位啊。

葉沉溪於是把自己一些關於小型與個人遊戲團隊扶持計劃的粗淺構思給梁其坤說了一下,電話那頭的坤兒聽得面色凝重,說這事兒可不簡單吶。

葉沉溪說不然我隨便找個人就行了,幹嘛還等你旅行歸來。

梁其坤一下子壓力就大了起來,承諾過年這段時間,履職之前自己也會好好想想,做出一份具有可行性的書面報告到時候請全公司品評。

葉沉溪聽得出來這家夥壓力有,但幹勁更強,頗有些放下心來,說這事兒可不僅僅是評估,然後給錢的事兒,給完錢之後那些團隊的開發流程可也要進行監督,是否把錢用到了改用的地方。

梁其坤長吐一口氣,點頭應是。

開完年會之後,公司一夥兒人各回各家,各過個年,夏青魚也從黃浦回來,都沒來得及過哪怕一天二人世界,就回了城西夏家。

夏宇闔和阮竹都收拾好行李在那裡等著了,沒有在禪苑過夜,一行人立馬又驅車前來峨眉山下報國寺旁的夏家別院。

別院……聽起來就很複古的感覺……反正夏宇闔是這麼說的。

春節期間的活動長輩都已經給安排滿了。

保姆車裡,夏青魚一邊回答母親對首爾和西雅圖生活事無巨細的追問,一邊靠著葉沉溪養神。全是些冷不冷熱不熱,吃的穿的習不習慣,西雅圖海邊啊,會不會有臺風啊之類的,貫徹了一向的認為離家之外,盡是危機四伏的作風。

她今天上午飛回府南,然後從機場趕回自己家和男人彙合,接著和男人從自己家趕往父母家,再然後從父母家一道再駛來峨眉山……舟車勞頓,不過如此了吧。

冬天白天短,三個小時後,天色將暗之際,幾人終於抵達。

開啟鐵藝大門,是一座中式園林風格的庭院,中國人向來對庭院有特殊的感情,所謂“無庭不成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庭院決定了一個人的身份和品位,也代表著他的生活態度。

此時快雪時晴,半化未化,小石板路顯得有些泥濘,餃子待在籠子裡不安分,嗷嗚嗷嗚地乞求放它出來玩。

大冬天的,山裡確實冷,阮竹說不會凍著吧?

夏宇闔說你想啥呢,這是雪橇犬,在它老家就是拉雪橇用的。

阮竹倒也想起來:“對哦,雪橇三傻來著。”把餃子放了出來,弄髒就弄髒吧,待會兒讓人給它洗澡就是。

又行了數十來步,繞過積雪的假山,園景,石橋和人工製造的小溪水,便來到大門前。

抬頭就能看見大門上方的木質牌匾,匾上草書“夏宅”二字,運筆粗狂豪放,霸氣外露,想來應該是出自名家手筆。

果了個然,牌匾下方陰刻一方扁形漢印,隸書“周天居士”……

一行六人一犬,夏宇闔夫婦,葉沉溪,夏青魚,劉媽,還有老夏的貼身保鏢墨鏡老李。

劉媽和老李都是夏家自己人,伺候了很多年了,都是年前會請幾天假回老家祭祖,拜訪一下長輩親戚,走動一番。這麼多年,無兒無女,老家認識的老人也越來越少,就像是完成遊戲裡日程表上的小紅點一樣按部就班……然後又匆匆回來,年年如此。

劉媽和老李先行走進屋內,夏宇闔卻停步問葉沉溪:“小葉,你看這字如何?”

就那種曹操問劉備“使君知龍之變化否?”的語氣。

夏青魚報以“嘖嘖嘖。”看破不說破。

葉沉溪直白搖頭:“夏叔叔,書法的東西我看不懂,不過看起來筆走龍蛇,鐵畫銀鈎,顏筋柳骨,力透紙背,端是大師風範。”

心裡想的是,叔叔別問了,肚裡墨水沒多少,找不到其他詞兒來形容了。

阮竹和夏青魚都是相視一笑,夏青魚還跟他使眼色,意思是你行啊,張口就來。

阮竹道:“先進屋吧,外邊兒多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