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雙丹鳳眼頗是狹長, 眼光含著冷冽的笑意, 如初見那般讓人心生寒意。

“自然是朕。”男子笑著看著她, 如看待被擒獲的獵物一般, 眼底是玩弄耍弄的光。

“你抓我來是為了你的妹妹?”沈千容謹慎的看著他。餘光打量過這屋內的情形,這屋子奢華富麗, 卻是眼熟的很。她心思微動, 便想起這時先皇在時曾扣留她的正陽宮偏殿。“你將我帶到了長安?”她死死地凝著他。

“呵!”楚雲蒼不以為意的輕笑,“朕突然想起與你多日未見, 所以特命人帶你前來。”

沈千容咬牙看著他,一個字都不想多說。他卻是愈發有了興致,仍是自顧自道:“怎麼說呢?原本你走了便走了,可惜我那個妹妹早些年就瞧上了葉將軍, 她喜愛的東西,總是要得到才肯罷休。那怎麼辦?朕只好請沈姑娘忍痛割愛了。”

沈千容一隻手臂撐起身子,勉強坐起身,聽聞此言,忍不住輕哼道:“你對你這個妹妹,可真是寵愛的緊。”

楚雲蒼輕笑,暗道,南國太子對你不也是寵愛的緊。

沈千容咬牙看著他:“可我還是多嘴問一句, 不知於你而言, 是江山重要,還是妹妹重要?”

“你威脅我?”楚雲蒼的聲音陡地冷了幾分,然他垂首凝見沈千容額上的汗水和眼底洶湧的恨意, 終是饒有興致的笑道,“我倒覺得,是你重要些。”

沈千容猛地一驚:“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些。”說著,便是目光狠厲的凝著他,“我想你做皇上久了,怕是忘了,蠱毒蝕骨,到底有多疼。”說著,便要去抓握他的手腕,然而垂頭的那一瞬,卻是望見每一根手指都被包紮著。

楚雲蒼這才冷聲笑道:“朕早料到你會用蠱,便命人劃破了你的每一根手指。你應當感謝朕,至少朕對你還算有些憐憫之意,不曾挑斷了你手上的筋脈,更沒有直接剁了你的手。”

“卑鄙!”沈千容凝著每一根手指上的繃帶,終是緩緩垂下手。

楚雲蒼倒是不以為意一般,只依舊笑道:“說來,我待若雅好,卻是不及你師兄待你的萬分之一。”有些事,他調查起來頗難,但好在,都查不出了。

沈千容全身的力氣陡地被抽盡,整個人癱軟在床上,再沒了一絲力氣,只勉強開口問他:“你要做什麼?”

楚雲蒼坐到床邊,抬手摩挲著她蒼白的臉頰,眼底難得閃過一絲贊賞之色,由衷道:“朕亦是覺得可惜,你這般絕世無雙的女子,怎就是我的妹妹了?委實是可惜。”

“不過,你的用處確然是太大了,大到朕不得不去忽略其中的風險。”

沈千容心知他必然是攻過竹林了,哪料楚雲蒼似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立時又道:“那竹林確然是易守難攻。不過,朕攻不進去,也不必要攻。”

“沈千容……”他的手指劃過她的眉眼,她心下一陣惡寒,偏又無力躲避。只聽得他徐徐道,“朕本也想放了你,可以你一人之身,便可牽動我朝名將,牽動前朝太子,尤其是南國太子。這份牽制力,朕若是不利用一二,怎對得起這來之不易的皇位?”

數日後。

楚雲蒼不知命人給她吃了什麼藥,身子竟有了些力氣,勉強能夠下床行走,只是不能多行幾步。

楚雲蒼來看她,人未至,聲音便先一步傳了過來,她戴好發簪,便聽見他道:“今日葉將軍還朝複位,滿朝文武皆是贊譽,那般奇景,可是素未有過。”

沈千容的手指縮在袖口裡幾不可查的抖了抖,遂直直的凝向他:“你到底要做什麼?”

楚雲蒼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陡地襲來,卻又在她身前一步遠的位子陡地停住,他伸手緊緊地箍住她的下頜:“這整個皇宮,唯有你從不稱朕為皇上,甚至從不行禮。”

沈千容直直的盯著他,未有一絲退卻。

楚雲蒼冷笑一聲,陡地放開手,嗓音偏又極是平常道:“朕能做什麼?不過令我楚國的將領攻打南國罷了。”

“你要葉闌青再度攻打南國?”沈千容一眨不眨的凝著他,心下的不安愈甚。

“正是!”楚雲蒼揚眉,“要你的葉將軍去攻打你師兄的南國。朕倒要看看,他們兩個誰更愛你?你更愛誰?”

“你變態!”沈千容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偏生連撲過去咬死他的力氣都沒有。

楚雲蒼心情極好,絲毫不計較她這般姿態,只嗓音幽深道:“這是為君之道。朕用這世上最簡便的方法收了南國之地,犧牲你一人又有何妨?”

沈千容沉重的閉上眼,好一會兒方才起身,緩慢的踱步走回床邊,她靠在床側,眼瞼微垂,聲音微弱的幾不可聞:“楚雲蒼,你便不曾有弱點嗎?”

楚雲蒼心知,最初沈千容能夠被父皇另眼相看,便是因了她拿捏住了父皇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