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陽神色陡地一凜, 身形極快的向她襲來:“誰允你直呼她的名字?”

應兒亦非尋常女子, 她極快的閃身錯過, 身形尤是利落。待確認他不再撲來, 方才輕笑道:“你這反應未免太大了些!”說著,便是雙手環胸, 目光悠然的凝望著他。她這番姿態, 竟有些英姿颯爽的味道。

千陽微愣,隨即緊繃著臉頰反駁:“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倘或沈千容醒著, 此時必然要調笑幾句,說千陽這一日的話可是素未有過的多了起來。

然應兒不清楚往常,只依著話語道:“你亦不像小姐的侍衛。”

千陽張了張嘴,正要回應, 忽的擰眉:“有人。”

應兒立時屏息,眼見著千陽推門追去,立時坐到床前守著深眠的沈千容。

及至千陽回來,應兒方才走向他,詢問道:“是何人?”

千陽微微搖頭:“他們分了幾路逃走,我不能追。”

“為何?”應兒不解的凝著他,“你追上一個,便可問上一問。”

“倘或是調虎離山, 你一人未必能夠應付。”千陽每每想起那次在軍營, 便只覺得後怕。

應兒默然垂眸,這才道:“你們離開的這幾日,長安城有了最新訊息。”

千陽看向她, 只聽她徐徐道:“老皇帝懸賞十萬兩黃金尋找千兒郡主。這訊息來得極是突然,我們還不知其中內情。小姐離開了數月,本不該這時突然又要尋找,方才來得人,興許是皇上的人,亦或是貪慕那十萬兩黃金。”

“千陽……”床榻那邊突然傳來低低的喚。

兩人一道走過去,應兒在沈千容身後又放了兩個枕頭,沈千容靠在上面,有氣無力的問道:“怎麼了?”

應兒將現下的情形大略說了說,才道:“小姐,你看……”不論如何,這主意定是要沈千容來拿。

沈千容微微闔上眼,思慮一番,方才看向他們二人:“老皇帝的身子可是越來越差了?”

兩人皆是一滯,頓了頓,仍是應兒道:“是我們疏忽,不曾調查。”

沈千容倒也不曾責怪,只寬慰道:“倒不怪你們,我們本已從長安離開,你們疏漏了也是正常。”

“我這便去查!”千陽微微躬身,便要轉身離去。

沈千容抬了抬手,攔住他:“罷了,我們直接去長安。”

“這……”

“這怎麼行?”兩人皆是一驚,開口便是阻攔,“長安城內情形不定,又有這般懸賞。小姐,此時有人要你生,亦有人要你死,你現在身子虛弱,我們斷不能帶你冒這個險。”

沈千容垂落的手輕輕的搭在應兒的手腕上,氣息愈是縹緲道:“待我們到了長安,情形自然明瞭。如是那老頭當真時日無多,我仍需給師父送信,看她是否走這一趟。”

“小姐……”

“無需再說了。”沈千容沉重的闔上眼,“你們帶我回竹林,這一路遙遠,更是周折。倒不如去長安,也近些。如若趕上楚國改朝換代,也可為長安哥哥籌謀一二。”

應兒與千陽相視一眼,終是不再多說。

數日後。

他們一行抵至長安,又悄無聲息的住回了原來的沈宅。原本那日離去,這院子便擱置了下來,但一應下人仍在,因而如往常並無差別。

他們到時,早有原先安排暗中保護江南絮的人在等候,但沈千容一直未醒。應兒同千陽商議後,便直待幾日後,沈千容的精神略有好轉,才見了那位同千陽一般無二總穿一襲墨色衣裳的男子。

沈千容靠在床前,墨色的眸子才隱有一絲亮色。她凝著眼前的男子,緩緩道:“千雲,長安城現下如何?”

千雲恭敬的躬身:“不大好。這長安城表面看似仍是安穩,底下卻是風雲詭譎極是動蕩。”

“老皇帝時日無多了?”沈千容微微擰眉,心下到底是一緊。

“正是。”

“可有徵兆?”

千雲頓了頓,才又道:“此前確是纏綿病榻一月有餘,但太醫的說法是心口鬱結,又有腿上傷痛,才至此而已。”

沈千容瞥了一眼千陽,轉而道:“太子呢?”

當日千陽帶她回了竹林,師父早已因了他踩斷皇帝的腿,對他施以懲罰。卻不是因了可惜老皇帝的性命,而是現下天下不穩,一旦楚國勢弱,更易引發戰亂。

千雲微微搖頭:“太子無意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