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得償所願?”長安溫和淺笑, 俊逸的面目裡是明媚的瞭然。記憶裡的那個小姑娘, 比眼前這個可愛的多。大抵是長大後, 嬰兒肥褪去, 只留了清秀的面貌。

沈千容在他對面坐下,一口氣陡地洩了幹淨, 軟軟的坐在椅子上懶懶的晃著腦袋。

長安莞爾:“葉將軍為人忠義, 又是習武行軍之人,性子多少有些木。不過, 他既是能將你留在軍中,待你總歸是不同的。”將女子留在軍中,這本身就與他的觀念相悖。

沈千容扁扁嘴,遂一雙眸子又是灼灼亮起:“長安哥哥, 你便沒有別的問題要問我?”她此刻住在他父皇的偏殿,他關注的竟是她幼時的願望可曾實現。

長安輕咳一聲:“倒真有一個。”

“嗯。”沈千容眨眨眼。

“你當真會下情花蠱?”

“會下。”

“你給我和絮兒下了?”

“沒有。”沈千容搖頭,“她確然是提過,我拒絕了。”說罷,倏地眉目勾挑,眼底是盛放的笑意,“愛她,是件令你很意外的事嗎?”他稱呼江南絮已然親暱至“絮兒”了。若說沒什麼, 才是騙人。

長安一怔, 面色微囧。自打江南絮入了太子府,他與太子妃或是側妃的日常同房,都變得異常艱難。後來, 竟連旁人的觸碰都變得不大喜歡。仍是後來關注到蠱女一事,方才存了心思。

今日,得她一個答案,亦是驚覺,江南絮竟早已在他心底。

沈千容笑得愈發燦爛:“看來我是對的,小時候我就覺得你喜歡的人分明是她,怎的長大後做了太子妃的竟是她的姐姐?好在,她現在也算是如願了。”

長安面色恢複後,方才看向她:“千兒,絮兒對你的評說可是不大友好。”江南絮雖說的婉轉,但意思卻是明瞭。

沈千容抬手支撐在桌上,單手託著臉頰,嘆息著笑出聲:“你這是要為她討回公道了麼?”

長安輕咳一聲,好一會兒才抬眼看她:“我就是隨口一問。且略有些不大明白,為何你既然已經幫了她,還要她受那麼些苦?”她本不必那般柔弱怯懦的。

沈千容頓時咧開嘴:“那我便看在你沒有同我自稱‘本殿下’的份上,姑且告訴你那是為何。”

沈千容手指輕扣著臉頰,一面緩緩道:“我這人呢,略有些記仇。小時候她以為我要將你搶走,將我推入了水池,幸得那池子淺,我才沒有溺死。因而,我想要長安哥哥你得償所願,但你歡喜的人偏是她,我只好讓她吃些苦頭了。幸好,她待你,的確是真心。”

“不過,我確然是不曾想到,太子妃竟能作出那般下作的事,竟讓人去玷汙江南絮,這件事確然……”

“你說什麼?”長安突地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勒得她骨頭都要碎了。

沈千容痛得眉目打結,拼命掙脫偏又掙不開,只好竭力忍著痛感,嘴角抽搐道:“這麼緊要的事,她竟不曾告訴你?也罷,也算我做了件好事。不過你也放心,我的人及時把她救了下來,她就是受了些驚嚇。”

長安這才緩緩松開她,沉痛的閉上眼。悶了許久,才又睜眼看她:“抱歉。”

這一聲卻是道盡了疏離和冷清。

沈千容輕哼一聲,並未多說什麼。及至太子起身告辭,沈千容方才站起身率先道:“你放心,我自會同皇上說,是我沒瞧上你。”

太子微怔,似是遲鈍了些才體會出這女子的玲瓏剔透來。

父皇沒有輕易給千兒郡主賜婚,更是拒絕了南國使臣的求親。到了今日,他才算知道父皇竟是想要郡主做他的太子妃。他不知父皇為何那般喜歡她,亦或者只是看中她背後隱藏的財富,但他卻是萬萬不能娶了她。

“多謝!”太子微微垂首。

沈千容輕笑:“無礙。”

太子向外走了兩步,忽又頓住,回過神看她:“興許有一天,我會請你為我下情花蠱。”

“你登基那日?”沈千容反問。

太子一怔,遂大步離去。

沈千容凝著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極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良久,方才低低呢喃:“可是長安哥哥,我是決然不會給你下情花蠱的。”

一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