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沙匪各自猶疑的時候,那小兵忽然開口了,聲音沙啞,有些虛弱:“那你就抱著譚琰姑娘過去,這樣可好?”

沙匪此時倒是沒有為難那小兵,那個領頭模樣的沙匪甚至還沖著暗抱了抱拳,認真道:“那就拜託小哥了。”

暗抿了抿嘴,一副“老子真是好勉強老子真是一點都不想抱著她”的表情,邊不情不願地上前,雙手抄過,將譚琰抱進懷中,腰上使力,穩穩地將譚琰大橫抱著,站了起來。

那小兵見狀,笑了笑,對暗點了點頭,道:“不愧是他看重的人。”

暗的眉頭皺了起來——天知道在小兵說這句話的時候,暗的精神不自覺地被他吸引,這才看清楚,小兵會這麼輕輕鬆鬆地被沙匪抓住、甚至落到了這種堪稱狼狽的境地,其實多少有一些小兵自己促成的原因。

但是……為什麼?暗覺得很難理解,但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並不是將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最好時機。

就在暗猶疑迷惑到下定決心的時候,小兵已經站起來了,走到那沙匪頭領邊上,認真道:“我放棄西北軍將軍近衛的名頭,請求加入沙匪。”

此言一出,不管是沙匪還是暗,都有些驚呆了。

要知道西北軍中,近衛可以說是最好的差事了,事情少、任務輕,最關鍵的是能時刻接觸到下命令的將領,運氣好的話,還能被看上建功立業。

其貌不揚的小兵竟然是這種身份!

更重要的是,是西北軍近衛的小兵竟然願意拋棄這麼個美好的身份、轉而加入人人唾棄的沙匪?

不得不說,這種反差實在太詭異,沙匪頭領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小兵的眼中滿是狐疑,很明顯他是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腦子進水的人的。

就在幾人磨磨唧唧地說不清楚的時候,譚琰的意識稍微恢複了一些,回過神來,見一群人竟然還在大太陽底下,頓時氣從心頭起,怒道:“找個陰涼的地方躲著啊!”

一群蠢貨!要說暗和印主沒有在荒漠中生存的經驗也就罷了,怎麼連沙匪都忘了這麼個常識!

在荒漠中,很多人並不是直接就被曬死渴死,而是被毒辣的日頭慢慢地熬,最後熬幹了水分、脫水而亡!

被譚琰突然這麼一打岔,沙匪們也就順勢掠過那意圖詭異的小兵,看著譚琰,那首領模樣的男子皺眉道:“不用找什麼陰涼的地方了,我們直接離開。”

誰和你是“我們”?譚琰撇撇嘴,忍住想要吐槽的慾望,看著暗,道:“跟他們一起走。”

暗有些不高興:“這些人一點都不討人喜歡,為什麼不找辰風炎過來?”

雖然不喜歡辰風炎,但是暗一直都是把辰風炎劃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的——畢竟,能和他一起從辰家墓葬群中安然離開,並且在墓葬群之中,兩人也算是共患難了一些時光,暗自己也覺得他和辰風炎是有那麼點緣分的,就這麼拋棄辰風炎,並不好。

譚琰只是輕笑一聲,看著沙匪,聲音虛弱,但咬字清晰,道:“或許等我們隨著這些沙匪到了目的地,就能找到辰風炎了呢?”

暗並不明白,但是他沒有忘記譚琰所說的、關於這個世界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美好的話,遲疑了一下,也就不再反駁。

見暗神情松動看,譚琰面上不顯,心中卻是著實鬆了一口氣。

因為實力的原因,更因為不瞭解,譚琰對暗並沒有像對待自家兒子一般信任,也因此在想要暗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譚琰最後總是不自覺地帶上了點威脅。

這樣並不好。譚琰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後,就下定決心要改——天知道能夠威脅暗的生命體並不存在啊,現在是暗沒有及時察覺出來她的這種小心思,萬一哪個時刻暗反應過來了呢?暗就算不會因此恨她,但心中總是會産生疙瘩的。

印主依舊一副懶洋洋彷彿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趴在譚琰的肩膀上,時不時用尾巴輕輕地勾著譚琰的側臉,在譚琰看過來的時候,偏偏又一副它什麼都沒有做的無辜模樣。

譚琰笑著捏了捏印主的尾巴,由著暗扶著,一腳深一腳淺地往荒漠深處走去。

沙匪分成兩部分,五個人在前面引路,剩下的六個人走在後面,看樣子是提防著譚琰要想什麼詭計,在半路逃了。

有了沙匪這樣的安排,譚琰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看給自己以最初的保護的溶洞,就這麼離開了。

那小兵戰戰兢兢地跟在譚琰身邊,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暗,再看看譚琰,低聲道:“譚琰……檀煙姑娘,你還受得了嗎?”

檀煙姑娘啊……譚琰的眉眼間帶出懷唸的神情,看著那小兵笑道:“現在是什麼年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