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辰風炎,看著譚琰此時的笑容,都沒有找到任何破綻,又和譚琰隨意地說了兩句,這才緩緩離開了。

譚琰坐在房間之中,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出門走走。辰風炎順利取回了自己的勢力,並且還和洛未國師成功搭上了關系,唯一讓人擔心的歐陽流霜也從青樓之中脫身,現在想來正變著法子讓青樓之中的人日子不好過。

可以說,現在的枯城依舊是那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可是對於譚琰來說,卻已經沒有最初的那種威脅性了。

就算是徐敬生還坐在枯城城守的位置上又如何呢?他是堂堂朝廷官員,還有著那樣大的一做靠山,卻連一座城池都管理不好,若是徐敬生能夠逃出生天,他又有什麼掩面回去向鬱竹正哭訴辰風炎、譚琰和歐陽流霜在枯城的作為呢?

即使明白這一點,譚琰還是沒有打算在枯城大出風頭。在原先那個世界,譚琰也不是愛出風頭的個性,不過是由於生長在她周圍的人都太過乖巧了,才會格外凸顯出譚琰的自我個性來。

在這個時代,譚琰這種個性就更加容易被人認為是叛逆者,是不可接近甚至是有威脅的。這是譚琰沒有打算展露給外人看的一面。

譚琰只是想著在修遠林家的客房附近走走,當然,如果有那個機緣巧合她偷偷地跑到辰風炎和洛未要行動的地方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沒想到,譚琰才剛剛出了客房,就遇上了林嘯和兩個修遠林家的長老。

其實真要說那兩個跟在林嘯身邊的男人都是“長老”,在樣貌上就有點說不過去——跟在林嘯身邊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出頭,看得出是經過精心保養的,容貌俊美、面板白皙,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世家大族從小教養的矜持和驕傲。另一個男人年長一些,但也不過四十歲左右,高額頭寬下巴,濃眉大眼,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成熟穩重。

林嘯對著譚琰笑了笑,很是客氣地問了一句:“姑娘這是要去哪裡?”

那個年輕一點的男人連看都沒有看譚琰,只是半閉著眼睛、抄手站在林嘯的身側,那神情,淡漠又冰冷,絲毫沒有將譚琰放在眼裡。

稍微年長一點的那個男人表現得則要溫和很多,他在林嘯問話的時候雖然並沒有開口,但也帶著淺笑看著譚琰,那模樣,彷彿也是非常關心這個沒什麼地位的“親戚”的。

譚琰緩緩地笑了笑,不卑不亢道:“多謝家主關心——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奴家連日裡都在房中休息,今日身體感覺好了一些,就想著要出來走動走動,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修遠林家的規矩,來者是客,斷然沒有讓客人做僕從的事情的道理。

林嘯淺笑著搖頭,道:“姑娘不必掛心,那些瑣事,自然有下人做好。姑娘要是有半點不順心,都可以告訴我,我定然要為姑娘做主。”

這話說得有些太過親暱了,不只是穩重的男人眉頭微皺,看著林嘯的眼中帶出不贊同的神情來,就連那一直半閉著眼睛的男人都睜開了眼睛,看著林嘯,眼神竟然還挺銳利。

譚琰直覺這三個人有什麼問題,但還沒等她問什麼,林嘯就抬腳往前走了,邊側頭對譚琰道:“這個世界,我們府中的後花園景色最是漂亮。姑娘若是有心走動,不妨在後花園看看。倒是不錯的。”

說罷,林嘯也不知是為了趕時間還是單純不想再和譚琰說話了,竟然沒有等譚琰的回答,直接帶著兩人離開了客房的位置。

譚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沒有動彈,就這麼目送著林嘯和兩個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範圍之內。

只是,相對於譚琰的平靜,跟在林嘯身側的兩個男人到了譚琰看不見的地方,就沒有那麼平靜了。

稍微年輕一點的那個男人本來就性格矜驕,這會兒跟著林嘯,看著林嘯說的那些話,簡直就像是自己和一個落魄的窮親戚低頭了一樣,難受非常,邊跟上林嘯的腳步,邊冷哼一聲,道:“什麼時候我們堂堂修遠林家也需要對一個來歷不明的窮親戚這樣和顏悅色了?”

他說的沒有錯,修遠林家從來都沒有苛待親戚的慣例,但是不管是誰,只要你在世俗之中行走,肯定都會用世俗的眼光去看人。

來到修遠林家的客人來來去去那麼多,他們的身份、潛力和價值,都在進入修遠林家的時候,被家中長老評判了好幾遍——也正是這些評判,最後決定了他們在修遠林家之中做客的待遇高低。

青年在修遠林家的地位很高,這和他的出身有關,也和他本身的能力有關,因此林嘯不管是在人前還是在人後,對於他都是非常客氣的。

但是這一次,面對他的提問,林嘯只是輕笑一聲,並沒有說什麼,但那種態度,卻隱隱透著對於青年短視的不屑。

青年倒抽一口冷氣——本來聽從上一任家主的要求,呆在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枯城就已經夠讓他憋屈的了,現在可好,現任家主竟敢直接給他臉色看?

就在青年要發怒的時候,稍微年長一些的那個男人卻適時按住了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只是笑著看著林嘯,道:“怎麼,剛剛那個姑娘有什麼不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