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年代、成為一個單身貴族,實在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即使傲慢倔強如譚琰,也懂得,在必要的時候,妥協並不是一件非常大不了的事情——人的一生之中,誰還沒有幾次向外界妥協的經歷呢?

不過,“譚琰”逼問刃月到了這種地步,差不多就是將刃月心中的陰暗面給扒出來曬在陽光下面了,這麼羞恥的事情都做了,“譚琰”總應該放過刃月了吧?

但是,“譚琰”並沒有。

在得到了刃月的吼聲之後,“譚琰”只是歪了歪腦袋,一臉的困惑,道:“你既然覺得這是不好的事情,那麼,為什麼你還要繼續這麼做呢?”

“不是我要求歐陽流霜纏著我的!”刃月眉頭緊皺,看著“譚琰”的眼神充滿著某種說不出的痛苦和厭惡,“不是我讓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如果你想要指責,為什麼不去指責歐陽流霜?是那個男人讓一切失控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說出這句話之後,刃月像是找到了什麼發洩渠道一樣,臉上忽然帶出了古怪的笑容,喃喃道:“沒錯,就是這樣——是歐陽流霜不由分說,根本就沒有問過我的意思,就糾纏上來的。我……我根本就沒有想要透過歐陽流霜做什麼,主人會對我另眼相看,也並不是我主動要求的。我……我不過、不過是被動接受這一切罷了!”

“譚琰”面上的神情也變得古怪起來,看著刃月,語調變得非常和緩,像是安撫,又像是在誘導著什麼,道:“所以,只要解決了歐陽流霜,一切就能回歸到正軌了?”

而在一邊看著這一切發生的譚琰,簡直都要抑制不住胸口湧動的那種荒謬的感覺了——臥槽這是什麼情況?歐陽流霜那小子是多麼無辜的一個人啊,怎麼就成了他們口中的罪魁禍首一樣的存在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問題,在譚琰的眼中,刃月和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感覺相差了好多,如果不是刃月的樣貌和舉止之間細微的動作沒有多少變化,譚琰都要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刃月了。

等等……不過是樣貌和舉止之間細微的動作相似而已啊,也是有可能不是一個人的嘛——比如說她譚琰不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嗎?

想當初譚琰才剛剛穿到檀煙的身體之中來的時候,那小日子不也是過得戰戰兢兢,在做任何事情之前,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怎麼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務,而是——臥槽,又要出任務了,又要暴露在別人面前了,尤其是又要暴露在檀煙之前的同事面前了,老孃到底要怎麼才能讓他們看不出來老孃其實是個冒牌貨?

最後,等到了譚琰將檀煙的訊息整理得差不多了,將這個女人的心態也研究得差不多了之後,忽然,辰風炎的命令緊隨而來——她不需要留在京城繼續扮演檀煙,她完全可以一種全新的身份、去參加她所喜愛的軍隊生活。

甚至,譚琰可以以士兵甚至是軍官的身份,參與保家衛國,而不是留在京城,以舞姬這種見不得光上不得臺面的身份,活動在國家的黑暗面之中。

那段時間,應該是譚琰最開心的日子。至於後面為什麼會發展成那樣,譚琰是怎麼都想不明白的。

但是,並沒有經歷過被自己信任的、甚至是願意為之效忠的人背叛、拋棄的刃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要說刃月沒有收到誰的影響或者是暗示,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有了這麼一個想法,譚琰看著刃月,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有問題。

投幕之外,“譚琰”還在淺笑著看著刃月,卻像是感受到了譚琰的怒火和懷疑一般,並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轉而走出了小巷的陰影,整個人忽然徹底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微微眯起眼睛笑著,那模樣,溫暖美好得無以言表。

刃月遲疑了一下,像是受到什麼蠱惑一般,緩緩朝著她走過來,遲疑了一下,才道: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譚琰”聳了聳肩,一臉的無奈和無辜,道:“我不過是看你實在是過得太壓抑了,想要讓你把心中所思所想說出來,僅此而已啊。誰知道你竟然……”

說到這裡,“譚琰”像是忽然意識到這種事情不好當著這麼青天白日、來往的人流這麼說,便抿了抿嘴,古怪地笑了笑,轉身蹦蹦跳跳地朝前走。

說實話,雖說檀煙的保養是做的很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譚琰的靈魂是穿越過來到了這個身子的緣故,這麼多年下來,檀煙的身體並沒有多麼明顯衰老的痕跡。

“譚琰”做出這種少女一般充滿活力和天真的動作,若是換成任何一個不知道她的實際年齡的人看來,倒沒有顯得有多麼的違和,只是刃月她是知道譚琰今年到底幾歲的人啊……

簡直慘不忍睹地閉了閉眼睛,刃月跟在“譚琰”身後,無奈地一聲聲道:“姑娘,姑娘……我知道我錯了。您……您能不能先停下來?”

“譚琰”一個往前蹦,站定身體之後猛地轉過身來,笑容異常燦爛地看著刃月,笑眯眯地問道:“什麼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