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話,就應該被所有人所唾棄和遺忘了。

林學看了徐敬生一眼,眼神有些怪異,道:“你覺得,螻蟻的生命重要嗎?”

徐敬生愣了愣,沒有回答。

“螻蟻的生命不重要。”林學沖著徐敬生笑了笑,笑容依舊充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嘲諷,還有悲哀,“所以我們這些人,都是可以被犧牲掉的。”

徐敬生的眉頭是徹底皺了起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房間之中彌漫著幾乎要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壓抑氣氛。

半晌之後,徐敬生才像是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般,問道:“那你……你身邊不是有一個保護你的人嗎?”

林學像是想到了什麼,愣了愣,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不自然的情緒,頗為自嘲地低下頭,緩緩道:“哦……就是因為他,我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啊……”

之後,不管徐敬生再想要問什麼,林學都不願意回答了。

“螻蟻的性命是不重要的……”辰風炎面上帶出些微冷色,“看來有些人,不自量力了呢。”

歐陽流霜聳了聳肩,也跟著嗤笑一聲,道:“看來我們是太久沒有在地方上走動,就連這麼靠近京城的地方出了這種敗類,我們都不知道了。”

枯城的位置太過敏感,但偏偏,不管是鬱竹正還是京城之中的一眾官員,在公眾場合,都有意無意地避開枯城這個話題,簡直可以說是刻意想要讓人遺忘了枯城一般。

而如今,看著枯城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事情的導火索卻起碼來自於三十年前——三十年前,鬱竹正還沒有登基,也就是說,是先皇做下的冤孽了?

這下事情棘手了。

辰風炎和歐陽流霜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麻煩。

一般來說,不管是在什麼朝代,為尊者諱的傳統還是有的,只是程度的深淺不一而已。而不巧,鬱竹正對於先皇很是崇拜,在他的影響之下,各級官員之中對於先皇的推崇和避諱之風,也就越演越烈。

可以說,在現在整個東國之內,哪怕已經解甲歸田了的官員,都沒有一個敢當著其他人的面說先皇壞話的。

這其中自然也有先皇是個守成之君,在處理政務上面並沒有太過明顯的錯誤,就連在私人生活之中,也並沒有任何讓史官和言官可以詬病的地方。

但是更重要的是,鬱竹正對於任何敢於說先皇壞話的人,處的刑罰那是相當的重,甚至有的時候,株連三族都是有可能的。

為了保住自己好不容易的來的烏紗帽,也為了保住家人和自己的性命,一般人都願意管住自己的嘴巴的。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如果說枯城之中存在的問題開始於先皇在位的時候,那麼,如果說是因為先皇沒有察覺到枯城之中發生的不好的變化,那就是先皇對於自己的國家失於掌控;如果說先皇知道了枯城的情況,卻並沒有采取措施——真是笑話,枯城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想也知道先皇並沒有采取什麼措施啊,起碼是並沒有采取任何有用的措施不是嗎——這說明瞭先皇在一定程度上的昏聵。

不管是那一個結論,鬱竹正都是不會樂意看見的。

這樣子,想要去爭取鬱竹正的幫助,就成了一件比較危險的事情——搞不好,因為他們對於先皇的猜測,惹惱了鬱竹正,直接導致鬱竹正給他們穿小鞋,這就不好了。

最初都沒有注意到時間的兩人,這下有些傻眼了,互相看了看,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個問題——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為什麼這件事剛剛好就牽扯到了先皇的身上?

徐敬生說完自己的回憶,並沒有太多的遲疑,道:“老楊的死亡,很有可能是和在下密切接觸有關系。”

辰風炎和歐陽流霜都有些意外,歐陽流霜問道:“什麼意思?”

徐敬生深吸一口氣,道:“當時在下已經在荒郊住了超過半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在下也很有可能已經中毒了。但是,當在下以最快的速度從荒郊搬出來之後,也曾經找了枯城之中最好的郎中看診,當時郎中說在下的身體非常好。在下就有些不安了。”

“說你身體好還不好?”歐陽流霜眉頭微皺,稍微思考了一會兒,帶著一臉便秘一樣的表情,看著徐敬生,道,“該不會,那些毒藥在你的體內産生的變異,變成了能夠改變活人狀態的東西?”

徐敬生搖了搖頭,道:“因為在下並不瞭解藥理,在加上那一段時間枯城之中非正常死亡的人數又開始增加,在下也就沒有再去在意這件事。後來,林家嫡長子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在客棧死亡,老楊負責這個案子,就會比平常人更多地和在下接觸。就是在那一段時間,老楊開始生病,最後莫名身亡。”

辰風炎慢條斯理道:“那你是否想過,在你注意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發生變化的那段時間,枯城之中非正常死亡人數就開始增加——是不是有人根本就不想讓你有這種注意呢?”

徐敬生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