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現在執掌東國國事的人是鬱竹正,這個總想著將人心盡數算計在手心的君主,這個為了成就自己盛世盛名可以犧牲一切的君主,譚琰就更不敢將自己表達得就像是個無堅不摧的暗衛或者別的什麼了。

因此,譚琰對歐陽流霜說的這番話,三分假意,確實是有七分真情的。

歐陽流霜立即一臉“不公平”的表情:“辰風炎……那家夥不過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罷了!要是我也能進入辰家墓葬群,我一定會比他更好地保護你!”

說到這裡,歐陽流霜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睛都亮了:“我聽說,你從辰家墓葬群出來之後,一直到被發現之前,身體都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

譚琰面色有些古怪:“你的房間就在我對門,這兩天就算有夥計給你送吃的,但待在你房中的時間也很短……你,到底是從哪裡‘聽說’我的事情的?”

歐陽流霜那一瞬間,神情是有些驕傲的,但很快,他又掩飾了這種驕傲,看著譚琰,扁扁嘴:“你就是這樣關心我說的話的?”

明顯譚琰的關注點不在正常範圍之內嘛!歐陽流霜對於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譚琰表示不太開心。

譚琰無奈地垂下腦袋,有氣無力道:“好吧,你還想說什麼?”

“咳咳!”歐陽流霜咳嗽了兩聲,認真道,“既然你離開辰家墓葬群的時候是這樣糟糕的狀態,我就有充分的證據說明,風炎在辰家墓葬群之中沒有照顧好你,也就是說,你所謂的安全感,只是你在極端不安的情況下,産生的錯覺。”

“是不是錯覺我自己能弄的明白——難道你認為,都離開辰家墓葬群這麼些時間了,我的身體都調養得差不多了,難道我的腦子還被留在辰家墓葬群之中沒有帶出來嗎?”譚琰輕笑著調侃道。

歐陽流霜頓了頓,有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譚琰緩了緩,繼續道:“更何況,我對辰風炎並非只是單純的安全感或者歸屬感的問題。我……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能見到他,我就不可能真正地放下他。”

辰風炎正打算來找譚琰商量一下事情,剛要敲門,就聽見屋內傳來自己的聲音,不由停下動作,眉頭微皺,神使鬼差之下,他做了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動作。

辰風炎將身體微微前傾,把腦袋側了側,將耳朵……貼在了房門之上。

當耳朵上傳來冰冷的觸感,辰風炎一激靈,剛唾棄了自己這種猥瑣的行為,還沒轉身離開呢,就聽見無奈傳來譚琰的聲音,那內容還真是……

辰風炎立即放棄了操守,再次將耳朵貼了上去。

歐陽流霜同樣被譚琰這種大膽的、近似於表白的話給驚到了,大驚大急之下,口吃都被激發了出來:“你……你!可是、可是你,你怎麼還能、能喜歡風炎呢!”

辰風炎在門外腹誹,為什麼譚琰不能繼續喜歡他?

辰風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依舊皮肉緊致、面板光滑,舉動間可以看見完美的肌肉線條流動,當真是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完美得不行。

辰風炎又抬手撫上自己的側臉,雖說在西北荒漠這種艱苦的環境之中固守了十年之久,但是辰風炎底子好,又是主帥,除了平日裡練兵辛苦了些,物質上倒是也沒有受到虧待,因此他的容顏依舊豐神俊朗,比之十年前,也不過是多了些成熟滄桑的氣息罷了——比之少年,絕對是現在的辰風炎更加吸引女子!

再加上,辰風炎在明面上,因為和鬱竹正的交易,暫時失去了風炎將軍的封號以及西北軍大權的掌控權,但是隻要照國還對東國邊境虎視眈眈,只要鬱竹正沒有找到一個能夠和辰風炎比肩的軍事奇才,只要兩國戰爭再次爆發……

只要這些的只要有一個存在,那麼,鬱竹正絕對不會放心地放任他離去,更加不會對他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甚至,為了撫慰辰風炎無兵可帶的遺憾和空虛,還會主動給辰風炎安排個什麼軍隊之中沒有實權、但卻能接觸到練兵事宜的職務。

只是到時候,去不去可就不是鬱竹正能夠說了算了,而是由辰風炎自己決定的。

反正,現在鬱竹正沒有了能夠威脅鉗制辰風炎的東西,相反,為了邊境安危,鬱竹正還要盡量討好辰風炎才是。

這麼一想,辰風炎忽然覺得——譚琰還會繼續喜歡著自己,其實還是有道理的!

只是譚琰的下一句話,立即就粉碎了辰風炎的妄想。

譚琰看著歐陽流霜,眼中的疲憊因為不再掩飾,立即變得明顯起來,明顯的……歐陽流霜甚至有那麼一個瞬間,不敢和譚琰對視,心疼得整個人都要顫抖了。

苦肉計生效了啊,比想象中的還要快。這麼一年過去了,歐陽流霜那心軟重情的毛病真是一點都沒有改掉。

譚琰抿了抿嘴,一字一句緩緩道:“我是個很懶的人,我並不期待改變。我和辰風炎之間已經糾纏了很久,如果不出意外,我可能一輩子都要和他糾纏在一起。既然無法分開,我為什麼要去禍害別人?”

歐陽流霜有些呆滯,他……他完全沒有想到從譚琰嘴裡出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

什麼叫……禍害別人?

辰風炎在門外聽得嘴角直抽搐,但又不好這麼直接推開門進去問問譚琰——那不是暴露了他之前一直在門外偷聽的事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