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燁修被辰風炎和小女孩猝不及防的攻擊給弄了個措手不及,但他畢竟是這個墓葬群中的高等靈物,很快就將主導權拿在了自己手上,只不過在面對火力全開的辰風炎時,還是難免被鉗制。

譚琰很快將注意力集中在躲在一邊瑟瑟發抖的少年身上,用眼神示意印主趕緊幫自己解了身上的詛咒,卻聽印主一邊“哼哧哼哧”地抓著自己的衣擺往上爬,一邊哼哼說:“沒用的,你身上的毒要你自己解開。”

譚琰嘴角抽了抽,顯得有些不可置信:“哈?”

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中毒的人要自己去解毒的!話說就算你提出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你要帶也要告訴我怎麼做才對吧?

現在這樣和我大眼瞪小眼的,是為了表示你那一雙貓咪招子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有多麼明亮麼!是麼!

譚琰頓時暴躁了。

“別這樣看著我。”印主別過頭,撇了撇嘴,用一種近乎是沉痛的語氣道,“宋燁修出現的時候,你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和他有著同樣的血統?”

譚琰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有。”在這個冒牌貨出場的第一時間,她想的只是“父親”而已,真沒有想到什麼“血統”上面去。

印主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兇神惡煞地抬起爪子猛地拍在譚琰的鼻子上,瞪眼:“不要狡辯!你的血統和宋家不能算是有關系——要知道你覺醒的是巫女的血統,那種血統和辰家和宋家一丁點關系都沒有!你要是不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宋燁修這種靈物能給你下套子?”

譚琰愣了一下,從那一大段的抱怨和斥責中勉強找到了關鍵詞,皺眉:“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再想著我身上有宋家的血統,這變態的詛咒就不會對我起作用?”

“對。”印主深吸一口氣,看著差不多是打得勢均力敵的三個人,歪了歪腦袋,“怎麼說呢,你要是能趁著現在恢複能力,並且上去幫忙的話,就有可能拿回自己的幻心境了。”

譚琰愣了一下,視線掃過站在角落中不斷往後縮的少年,面上帶上了毫不掩飾的鄙夷:“我拿回這種坑爹貨幹什麼?”

印主輕嘆一聲:“我知道你看不起這種牆頭草……”

“還有背叛主人。”

譚琰沒有忘記自己在沒有防備的時候,這個本應該和自己牢牢站在一個陣營的少年,是怎樣用一種柔弱無害的姿態,將那個玉石碎片從自己手中奪走,以卑微得讓人想吐的姿態放進宋燁修的手中的。

譚琰不長的一生中,能讓她忌諱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許是真的神經夠粗,譚琰在很多事情上她都敢做,比如說十六歲的成人禮是高空彈跳加上跳傘,比如說剛進入軍校一年就敢攙和進絕密任務,再比如說目無法紀地打斷同學的腿,等等不一而足。

只是在譚琰媽媽的教育下,譚琰雖然是根正苗紅一路凱歌地在馬克思主義紅旗光環之下長大,卻並不能算是真正的無神論者。

相反,譚琰對於鬼神的態度更接近於中國古代的儒家——子不語怪力亂神,僅此而已——哪怕她的其餘思想更接近於道家和墨家。

在上了軍校之後,譚琰的思想發生了一系列的轉變,這些轉變是基於道家和墨家思想的基礎上的——非攻和無為。

這種轉變曾經一度讓譚琰媽媽和譚琰爸爸以及梳語擔心,依照譚琰這種快要飄起來的仙氣勁兒,會不會哪天訓練的時候沒找到人,下一秒就能在電視上看見譚琰在某個寺廟中剃度出家了?

後來他們發現,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譚琰的心態再怎麼沉靜再怎麼超然物外,該是她承擔的責任譚琰都會一絲不茍地坐好。

比如在戰場上,阻擊手該做的她從來不犯錯誤,偶爾擔任助攻的任務,她也能很好地完成。

只是有一次,在戰後掃尾工作的時候,譚琰開槍,射殺了一名己方的戰士,並且行為沒有絲毫掩飾,惹得高層大怒。

那也是譚琰為什麼在那一段時間、明明立下了二等功,卻還是要被強制在家中“修養”,以至於讓譚琰媽媽無聊到給她安排相親的地步。

那個戰士身後有背景,是個標準的少爺兵,有本事,但絕對不會像譚琰這樣屬於真刀真槍一步步走上來的。

因此,這樣的一個少爺兵,上了戰場也只是分配到後勤,等到任務完成之後跟著回去撈軍功而已。

這樣一個人,根本、也不應該和第一線的譚琰扯上關系。

只是有一天晚上,譚琰輪值之後,忽然發現後勤部宿舍的門沒有關緊,出於戰時警備,她走過去看了看,僅憑呼吸,就知道這個宿舍少了人。

譚琰沒有絲毫猶豫地開啟燈——那個時候她還是隻一名士官,而在宿舍中的後勤兵有一個已經是下校的職位,光是從等級來看,當時的譚琰是完全沒有這個資格去打擾人家休息的。

果然,一屋子人的睡眠都被譚琰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給打擾了之後,譚琰毫不意外得到了一頓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