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眨了眨眼睛,再次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深吸一口氣,轉向另一邊,幹脆地放空腦子:你不是能“聽”見老孃在想什麼嗎?老孃還就什麼都不想了,你能耐我何?

不過這樣一來,辰風炎沒辦法窺見她的想法了是一回事,還有一個譚琰意想不到的好處。

那就是,石像兵原本靈活的動作竟然慢了下來,就連圍追堵截的靈敏程度也沒有之前那麼快了。

譚琰有些吃驚,腦中的猜測一閃而過,那些石像兵頓時就像打了激素一樣,動作要比原本快上一倍地朝他們包圍過來。

辰風炎忽然用手矇住譚琰的眼睛:“什麼都不要想,感受你眼前的黑暗。”

譚琰最開始沒有防備,還真被辰風炎這個動作給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就想攻擊,好在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好。”

就在譚琰放軟了身子的同時,辰風炎忽然一矮身,以公主抱的姿勢把譚琰抱起來,快速在石像兵之間繞著走。

譚琰再次被辰風炎的動作給嚇了一跳,這一次她沒有留手,直接一拳打在辰風炎的肩膀上:“你想幹什麼?”

辰風炎蒙在她眼睛上的手已經拿開了,但為了確保自己不會再次誤事,是譚琰自己忍著沒有睜開眼睛。

五感之一的視覺已經消失了,難道就連她的行動力辰風炎都要剝奪嗎?要不要這麼陰險狡詐,讓人很沒有安全感好不好!

好在辰風炎並沒有計較譚琰的沖動一拳,快速繞過石像兵之後,他一閃身出現在了一盞長明燈之下。

“在你眼前,黑暗中,出現了一盞長明燈——就像你在祠堂中看見的那樣。”辰風炎忽然俯身下來,在譚琰的耳邊輕聲說著。

譚琰的腦海中就條件反射一般地出現了她在祠堂中看見辰舟從宋燁修的木盒子裡取出人皮丟進長明燈的畫面,一時間有些惡心。

不過就在下一秒,她的眼前真的有什麼東西淅淅瀝瀝地掉落下來,伴隨著一陣陣難聞的腥臭味,有點像是——譚琰皺眉想了想,在想到答案的同時,雞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出來——尼瑪這不是屍體腐敗發臭的味道嗎?

根據這一層“相由心生”的尿性,難道掉下來的是人皮?

不對啊,僅僅是人皮的話,並沒有這麼濃厚的味道啊。

因為長久沒有等到辰風炎的聲音,譚琰有些忍不住地想要睜開眼睛看清楚。

下一秒,她就被辰風炎放了下來——艾瑪腳踏實地的感覺不要太好。譚琰瞬間覺得滿足了,那種想要睜開眼睛的慾望也就淡了點。

辰風炎不知道做了什麼,譚琰就感覺到面前的腐敗味道少了些,石像兵弄出來的響動也少了些。

辰風炎收拾完石像兵之後,回頭就看見譚琰老老實實地靠著牆壁站著,漂亮的雙眼依舊老老實實地緊閉著,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睜開眼睛吧。”

譚琰“啪”的一聲應聲睜開眼睛,就看見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長明燈的最下面,有著一灘黃黃白白的東西,再配合著這味道——譚琰身上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雞皮疙瘩又集體起義——哎呀媽呀,誰敢說這不是屍油她跟誰急!

譚琰快速抬眼掃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動了的石像兵,看見他們身上潑灑著的屍油,一瞬間有些恍惚。

這麼多的屍油,已經不是一兩個人能夠解決的了吧——就算那人長得世界第一胖的模樣也不行!

見譚琰整張臉都變色了,辰風炎微微皺眉:“你……害怕了?”

譚琰回答得有些磕磕巴巴:“呃,不……我,我想問一下,這些屍油是怎麼回事?總不能我想了想,就憑空冒出來吧?”

辰風炎輕笑一聲,眼中沒有任何欣賞,反倒是有些隱隱的不屑:“堂堂暗衛營的訓練者,你的關注點竟然在這裡?”

譚琰愣了一下,看看不遠處的石像兵,再看看辰風炎那張俊美無匹的臉,輕嘆一聲,道:“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如果你說的是你怎麼制伏石像兵的話。”

辰風炎眉頭一挑,並沒有接譚琰的話,而是沿著牆壁,開始找出去的路。

譚琰輕嘆一聲,這種詭異地明白辰風炎是怎麼想的感覺讓她有氣也生不起來:“既然是‘相由心生’——先不說這句話最早是不是佛家語錄,但既然用這句話作為境界的命名,就有一點可以肯定。由我們的心生出來的東西,容不得一點汙穢。而我腦中正好有著一幕和這裡的場景相沖的畫面……”

“你很聰明。”不等譚琰說完,辰風炎就停下手上的動作,輕笑了一聲,“但是你還不夠聰明。”

譚琰有些愕然。

當辰風炎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腦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當初無比順利進入辰家祠堂的種種細節,忽然間,一種醍醐灌頂一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原來……辰家的計劃從那麼早之前就開始實行了嗎?難得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發現了辰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原來全都是人家演戲給她看的!

難怪她把那金色六角星隨身帶著之後,印主的狀態就越來越消沉,昏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原來竟是被辰家算計的嗎?

曾經被忽略的細節現在一一想起來,其中的互相牽扯的利益,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見譚琰看著他的眼神都有點變了,辰風炎輕嘆一聲,道:“我承認,對於這些我並不是不知情,但是我不能告訴你——譚琰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抱著主動傷害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