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莫名就覺得有些尷尬:“什麼……什麼原來是這樣?”

辰風炎搖了搖頭,起身看著她。

他比檀煙還要高上一個頭,因此在身高的映襯下,即使是平靜淡漠的眼神也分外具有威懾力。

譚琰眉頭緊皺,她很不習慣處於弱勢地位,被這麼俯視的時候,她心中甚至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叫囂著:“告訴他!把一切都告訴他!把這些年的艱難困苦迷茫血淚都告訴他……”

譚琰踉蹌地後退了一步,她知道自己腦中的聲音不屬於自己,卻依舊對自己有影響。

辰風炎一直關注著她的動作,這時候不失時機地上前單手摟住她的腰,輕笑道:“就這麼幾句話就承受不住了?”

那語調,介於調笑和嘲諷之間,譚琰抓著他的手,臉色漸漸發白。

辰風炎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會産生這樣的效果,但是等他想要解釋什麼的時候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因為歐陽流霜這個不安定分子從熙熙攘攘就差沒當場上演一次古代版踩踏事件的人群中擠出來,泥鰍一樣三兩下就躥到他們面前,焦急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怎麼還在這裡膩膩歪歪的?”

“怎麼?”譚琰這才注意到,整個船艙中已經湧起了若有若無的煙霧,就像之下的大半艙房都已經燒起來了似的。

歐陽流霜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被辰風炎抱在懷裡的譚琰,道:“不知道是誰縱火,梁浦進的房間最先著火,那老小子也不知道附庸什麼風雅,滿屋子都是檔案和書,這下好了,火勢蔓延起來一點都不費力,現在不止他那一層,上下兩層的艙房都遭了秧。我們返程的時間怕是要提前了。”

譚琰皺眉:“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

話說到一半,她先愣住了。這些人都在船艙,根本不可能知道火是什麼時候著起來的——除了縱火犯。

懊悔的情緒一出現,譚琰腦中那種尖銳的、一抽一抽的疼痛瞬間加劇,讓她連補救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為什麼……明明之前見到辰風炎的時候都好好的,為什麼現在身體裡的那個聲音卻像是要沖出來一樣?

體內原本還很流暢的氣流流轉馬上就亂了,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種想要將一切對辰風炎說出來的慾望幾乎要沖破血管,沖出身體。

不行……那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的!

譚琰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敢說,就這樣憋到暈過去。

電光火石間,譚琰想起了那件出現得不合理的夜行衣——她被陰了!

等到譚琰再次清醒的時候,那艘巨大的遊輪已經快要靠岸了。

梁浦進被人殺了,那場大火在燒到甲板上之前也被成功撲滅,雖然燒毀了三分之二的船艙,但還好沒有損害到最底層的隔離艙,船行得還算安全。

沒有抓到縱火犯,但是在處理火災現場的時候,水手們從焦木堆裡找出來一具焦屍體。

看體型應該是個男人,但詭異的是,清點了整船的人之後,沒有多出來的人也沒有少掉的人。

隨行的船醫委屈卻也盡職盡責地為屍體做了防腐,好回到岸上能夠讓仵作從屍體上得到更多有用的資料。

譚琰醒來的時候正聽見門口的守衛在說這些話,暗自慶幸自己不是傳言的女主角。

辰風炎推開無波半掩的門,就看見譚琰神清氣爽地倚靠在床頭,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他嘴角微微上挑,走到床邊坐下,道:“梁浦進是你殺的?”

美人一醒來就問這麼唐突的事情。這個男人空有一張風流無雙的臉,卻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譚琰笑容不減:“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我換個說法吧。”辰風炎看著她,“你離開無波到會場的路上,趁著四下沒人放火燒了梁浦進的艙房,但是由於你行事不夠謹慎,被人看見,於是你一不做二不休地殺人滅口,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找我。對不對?”

譚琰笑道:“故事很精彩。”那淡然的笑就像在嘲諷他也只會說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