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鞋(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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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之後,我有一段時間沒見到shirey 楊,她也許是忙著找醫生為陳教授治病,也許是在料理那些遇難者的後事。這次考古隊又死了不少人,有關部門當然是要調查的,我怕被人查出來是摸金校尉,就盡量避重就輕,說得不盡不實。進入沙漠去考古,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險系數,但是一下子死了四個人,一個老師三個學生,還瘋了一個教授,在當時也算是一次重大事件了。
說話休繁。且說有一天胖子找了倆甜妞兒去跳舞,讓我也一起去,我前些天整晚整晚地做噩夢,頭很疼,就沒跟他們一起去,獨自躺在床上。忽然一陣敲門聲,我答應一聲從床上起來,心中暗罵,姥姥的,大概又有人來調查情況。
開門一看,卻是多日不見的shirey 楊,我趕緊把她請進屋裡,問她怎麼找來這的,shirey 楊說是大金牙給的地址。
我奇道:“你認識大金牙?”
shirey 楊說:“就算是認識吧,不是很熟。以前我父親很喜歡收藏古董,和他做過一些生意,陳教授和他也是熟人。今天來找你是為了把你和胖子的錢給你們,過兩天我準備接陳教授出國治病,這期間我還要查一些事,咱們暫時不會再見面了。”
我原本都不指望了,現在一聽她說要給錢,實是意外之喜,表面上還得假裝客氣:“要回國了?陳老爺子病好些了嗎?我正想去瞧瞧他。您看您還提錢的事,這多不合適。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淨給您添亂來著,你們美國人也不富裕啊,真是的,是給現金嗎?”
shirey 楊把錢放在桌上:“錢是要付的,事先已經說好了,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我心想不好,這妮子怕是要報複我吧,也許又要掏我的老底,心中尋思對策,順口敷衍:“您能有什麼事求我?看來有錢人也有煩惱啊,總不會是想讓我幫著你花錢吧?”
shirey 楊說:“你我家中的長輩,算得上是同行了。當初我外公金盆洗手,不再做倒鬥的營生,是因為摸金校尉這一行極損陰德,命再硬的人也難免會出意外。我希望你今後也就此停手,不要再做倒鬥的事了,將來有機會你們可以來美國,我安排你們……”
我聽到此處,就覺得心氣兒不太順,美國妞兒想讓我投到她門下,以後跟她混,好歹俺老胡也是當過連長的,寄人籬下能有什麼出息,更何況是求著女人,那往後豈不更是要處處順著她,那做人還有什麼意思,於是打斷了她的話:“好意心領了。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摸金校尉這行當是不太好,但是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好事可以變壞事,壞事也可以變好事,這就叫辯證唯物主義。既然你知道了我是做倒鬥的,有些事我也就不瞞你了。我是有原則有立場的,被保護起來以及被發現了的古墓,我絕不碰。深山老林中有的是無人發現的大墓和遺跡,裡面埋著數不盡的珍寶,這些東西只有懂風水秘術的人才能找到,倘若不去倒這些鬥,它們可能就會一直沉睡在地下,永遠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另外自然環境的變化侵蝕,也對那些無人問津的古墓構成了極大威脅,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shirey 楊見我振振有詞,無奈地說:“好了,我一番好意勸你回頭是岸,想不到你還挺有理。倒鬥倒得理直氣壯,天下恐怕再沒第二個你這麼能狡辯的人了。你既然如此有骨氣,我倒真不免對你刮目相看,剛才的話算我沒說,這筆錢想必你是不肯要了……”
我連忙把手按到裝錢的紙袋上:“且慢,這筆錢算是你借給我的……就按中國人民銀行的利率計算利息。”
晚上,胖子在燈下一張張地數錢,數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數不清楚,這也怪不得他,我第一次見這麼多錢也發蒙。
胖子幹脆不數了,點上根煙邊抽邊對我說:“老胡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怎麼能說這錢是借的?可倒好,還得還那美國妮子利息,我看不如咱倆撤吧,撤回南方老家,讓她永遠找不著,急死她。”
我說:“你太沒出息,這點小錢算什麼,將來我帶你倒出幾件行貨,隨便換換,也夠還她的錢了。咱們現在缺的就是這點本錢,有了錢咱們才能不擔心明天吃什麼,有了經費,才可以買一些好的裝備。現在開始咱就重打補丁另開張,好好準備準備,我一定要倒個大鬥。”
我們倆一合計,深山老林裡隱藏著的古墓也不是那麼好找的,還不定什麼時候能找著呢,這些錢雖然多,但也怕坐吃山空。
胖子是個比較現實的人,他覺得大金牙那買賣不錯,倒騰古玩絕對是一個暴利行業,尤其是賣給老外,不過現在常來中國的老外們也學精了,不太好騙,但是隻要真有好東西,也不愁他們捨不得花錢。
胖子說:“老胡你說咱倆投點資開個店鋪怎麼樣?收點古玩明器去賣,說不定幹好了就省得倒鬥了,倒鬥雖然來錢快,但是真他媽不容易做。”
我點頭道:“這主意真不錯。胖子你這個腦袋還是很靈光的嘛。現在咱們資金也有了,可以從小處做起,順便學些個古董鑒定的知識。”
於是我們就到處找鋪面,始終沒有合適的地方,後來一想也甭找鋪子了,先弄點東西在潘家園擺地攤吧。
潘家園的特點就是雜,古今中外大大小小,什麼玩意兒都有,但是非常貴重的明器比較少見,那都是私下裡交易,很少擺在市面上賣的。
我們一開始經大金牙指點,就在郊區收點前清的盆碗壇罐、老錢兒、鼻煙壺、老懷表之類的小件兒,拿回來在古玩市場上賣。
可能我這輩子不是做買賣的命,眼光不準,收的時候把不值錢的東西當寶貝收來了,收來了值錢點的東西又當普通的物件給賣了,一直也沒怎麼賺著錢,反而還賠了不少。
不過我們這些小玩意兒收來的時候,都沒花太多的錢,虧了些錢也不算什麼,主要是練練眼力,長些學問。在潘家園混的時間長了,才知道這行當裡的東西實在太多太深了,甚至比風水還要複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話說這一日,快到晌午了,古玩市場顯得有點冷清,沒有太多的人,我跟胖子大金牙圍在一起打跑得快。
正打得來勁,忽然前邊來了個人,站在我們攤位前邊轉悠來轉悠去地不走,胖子以為是要看玩意兒的,就問:“怎麼著,這位爺,您瞧點什麼?”
那人吞吞吐吐地說道:“甚也不瞧,你這收不收古董?”
我舉頭打量了一番,見那人三十六七歲的樣子,紫紅色的面板,一看就是經常在太陽底下幹農活;穿得土裡土氣,拎著一個破皮包,一嘴的黃土高坡口音。
我心想這人能有什麼古董,跟大金牙對望了一眼。大金牙是行家,雖然這個老鄉其貌不揚,土得掉渣,卻沒敢小瞧他,於是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穩住他,問明白了再說。
我掏出煙來遞給這位老鄉一支,給他點上煙,請他坐下說話。
老鄉顯然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太懂應酬,坐在我遞給他的馬紮上,緊緊捂著破皮包,什麼也不說。
我看了看他的破皮包,心想這哥們兒不會是倒鬥的吧,跟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或者他這包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盡量把語氣放平緩,問道:“老哥,來來,別客氣,抽煙啊,這可是雲煙。您怎麼稱呼?”
老鄉說:“叫個李春來。”他可能是坐不習慣馬紮,把馬紮推開,蹲在地上,他一蹲著就顯得放鬆多了,抽煙的動作也利索了不少。
大金牙和胖子倆人假裝繼續打牌。這行就是這樣,談的時候不能人多,一來這是規矩,二來怕把主顧嚇走,一般想出手古董的人,都比較緊張,怕被人盯上搶了。
我一邊抽煙一邊微笑著問道:“原來您是貴姓李啊,看您年紀比我大,我稱您一聲哥。春來哥,您剛問我們收不收古董,怎麼著,您有明器想出手?”
李春來不解:“甚明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