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將軍曾經提攜過我,來看看,是人之常情。”徐惟望伸頭看看身後,有些歉意,“啞娘聽不見,上不了茶,大人就隨便坐吧。”

契也裡猶豫半天才坐下,看見自己的老上司這般模樣,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得說些噓寒問暖的話。

問了半天,倒是徐惟望先忍不住了,擺擺手,“你今天來定然有事,說說看吧,我現在閒人一個,最適合聽聽閒事。”

契也裡想了一下,也沒有什麼擔心的,徐惟望出不去,也沒有人進的來,不如說出來聽聽他的意見。

於是他就將格魯巴近來日子的荒唐命令和荒唐行為都說了個遍,說道最後只剩得哀嘆一聲。

徐惟望低下眼眸,他知道契也裡本『性』並不是一個虐殺成『性』的人,在他年輕的時候,也曾暢想過為國出仕,闖出一番功業,只可惜他的血統讓他在大明和女真之間都不得志,而選擇成為格魯巴的一條狗,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格魯巴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甚至是可以說很差,徐惟望合上手中的兵書,撣了撣褲腿上的灰塵,“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能怎麼樣,徐將軍,不是誰都是大明人的,我無數次想過,如果我是一個大明人,絕對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你當不了大明人,一個殺盡親友的野獸,不會被大明接納的。”

“如果我投降會怎麼樣?”契也裡看著徐惟望嘴角漸漸而起的嘲諷,自嘲的一笑,“許仙不會放過我的吧,現在亦失哈達城裡,全都是他的人了,對嗎?”

“我現在是個聾啞人,什麼都不知道,對於許仙,契也裡大人應該比我更加了解。”

契也裡忽而哈哈大笑,笑到眼淚橫流,“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不是你想後悔就能後悔的,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對嗎,徐將軍?”

“也許,你可以試著對他搖尾乞憐。”

“呵,我抓了你府門口賣糖葫蘆的唐家父子。”

“老唐在我家門口賣了一輩子的糖葫蘆,他兒子身體一直不好,在坊州城求學多年,清清白白的一家子,有什麼問題嗎?”

契也裡臉上浮現奇怪的表情,“看來徐將軍是真的不知道,那老唐世代就是錦衣衛暗線,從他家中搜出了錦衣衛令牌,繡春刀還有鎧甲,您肯定不知道,老唐的兒子在兩年前就死在了從坊州城回家的路上,可是老唐硬挺著秘不發喪,草草埋了他兒子,就等著這一天。”

徐惟望的表情漸漸凝固,“你是說,他就等著許仙的人,來接他兒子的班?難道早有準備?”

“不是早有準備,是一直在準備,徐將軍,面對這樣的人,面對這樣的錦衣衛,你難道不心裡發寒嗎?那老唐的假兒子,看樣子才十七八歲,可是卻硬挺過了木巴的審訊,幾次想要咬舌自盡。”

“嘴裡總在叨叨咕咕些什麼,木巴聽不懂,我也聽不懂,說什麼,西北有獸,其狀似虎……”

“西北有獸,其狀似虎,有翼能飛,便剿食人,知人言語,聞人鬥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獸往饋之?是這句嗎?”

“徐將軍知道?”

“這是窮奇。傳說中上古四大凶獸之一。”徐惟望皺起了眉頭,這窮奇是吃人的兇獸,善惡不分,什麼軍隊居然將此獸作為信仰?

“窮奇……”契也裡不知道窮奇是什麼,但是既然徐惟望說是兇獸,他便擔憂起來,這個許仙,並不是只是書生如此簡單。

“徐將軍,他們應該會來救你的,但是我會在這裡佈下重兵,我已沒有退路,那麼只有背水一戰!”

“他們也許不會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