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人見來人是秦婉,連忙開門領著她們進去,一路提醒兩個姑娘小心,牢房陰冷濕氣重,可別腳滑摔倒了。

“公主,陳侍郎就在右前邊盡頭的那個牢房,您可得小心一點兒啊,這陳侍郎送來的時候屁股蛋都被開啟花了,也沒來得及找禦醫,估計現在的樣子也不大好看。”別回頭再把兩個姑娘家嚇著了。

“沒來的找就不找了吧,一個大男人,不就捱了幾板子麼,還會死了不成?行啦你繼續去門口守著吧,我自己過去就行。”秦婉揮揮手打發他走了,帶著紅雪一前一後來到最後一間牢房面前。

陳渡是在當差時被抓的,當場被扒了朝服一通板子上去,打完就給扔進來,連件兒外袍也沒得穿,一身白色中衣上血跡斑斑,頭發跟個雞窩似的雜亂不堪,屁股朝天趴在稻草墩子上,一手垂下來耷拉在地,旁邊就是一個髒兮兮的空碗,裡面的東西被他吃得幹幹淨淨,一粒米也沒剩下。

“啊!”秦婉還沒說話,紅雪忽然嚎了一嗓子,連連往後退:“有蟑螂從他身上爬過去啦,這也沒反應,他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沒吧?”秦婉蹲下努力去尋他的臉:“還在喘氣兒。”

秦婉一開口,陳渡立刻睜開眼睛掃過來,把人嚇了一跳之後連滾帶爬地過來拉著牢門,神色張皇,又帶著看見希望的驚喜。

“公主,公主你是來救我的嗎?我就知道了你不會放任我不管的,快救我出去吧!”陳渡兩手

從柵欄縫裡伸得老長,想去夠她潔白的袖子,秦婉嫌棄得很,那兒會讓他夠著,四下檢視尋了一截小棍子對著他啪啪就是兩下,一手一棍子,陳渡吃痛連忙縮回手,呼呼地對著捱打的地方吹起。

棍子一扔,兩手抱在懷裡蹲在他面前:“陳渡,你也太沒有自知之明瞭吧,我堂堂一國長公主,跑來救你一個罪臣,哦不對,現在你是庶民了,來救你一個庶民,你這個想法很大膽啊,牢飯不好吃,也別做白日夢呀。”

“就是。”紅雪挨著她家公主蹲下湊熱鬧:“我們公主於你,那就是水中的大月亮,鏡子裡的牡丹花兒,是你肖想不來的。”

陳渡抱著手來回看這一唱一和的主僕,忽然眼神中帶著明瞭,壓低了嗓子神神秘秘道:“公主,是不是有人在監視你,所以你只能裝作這般樣子,好保我平安……”

話沒說完,就被秦婉一棍子抽在臉上:“怎麼你一開口就這麼惡心,你是在裡面偷偷吃了癩□□吧?”

這個比喻太生動,說完就把自己都給惡心到了,手一癢,又想抽他,剛抬手起了個勢就被他看了出來,一個後仰躲開了,可惜忘了自己還有個開花的屁股蛋,這麼一坐下去,立刻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哀嚎。

秦婉和紅雪連忙捂住耳朵,對面牢房裡一個本來呼嚕震天的黝黑大漢被嚇得一激靈滾下草垛:“嚎個錘子!嚇你孃的老子一跳!”罵完還覺不解氣,從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兒噼裡啪啦砸過來。

那大漢準頭不錯,石子兒全砸到了陳渡身上,兩個姑娘一個衣角也沒挨著。

“哇,好俊的功夫!”兩人皆是一個贊嘆,那大漢聽見了,得意地哼哼兩聲,又鑽回草垛睡覺去了。

欣賞了一番陳渡猶如喪家之犬一樣歪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可憐樣,秦婉拍拍手準備回了,正值那位守門的官差跑過來,指著身後的門口道:“陳侍郎的娘和他小妾來瞧他了。”

這麼巧?

“她們知道我在嗎?”

官差搖頭:“哪兒能告訴她們呀!”

“那就好。”秦婉將垂在胸前的一縷長發卷在指頭,很快主意就來了:“你把她們放進來。”

朱芳華不久前剛被打了板子,屁股還沒恢複完全,和年邁的陳母互相攙扶著進來,一路快步走到陳渡牢房前面,眼淚說來就來,哭得跟死了兒子丈夫一樣刺耳,對面的黝黑大漢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被對門吵醒了兩次,暴脾氣都快要忍不住了,什麼個東西,一天天這麼會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