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那少年出了紅楓林後,銀色的月光已經柔柔地打在地上,有一些看不分明的影子在月光裡婀娜起舞。

它們的動作婀娜多姿,如果不是那瘮人的黑氣纏繞,這幅場景倒還真是賞心悅目。

瑾韻簡直要感嘆自己的運氣,剛剛被一隻亡靈取了本體又放了回來,這時候偏偏碰上了魔魅。

千年大妖渡劫失敗後怨恨的産物啊,那種東西不是隻會出現在極陰之地的嗎。

據她所知,京城貴氣沖天,又有身為大福之人的大赫的開國皇帝秦曄在位,而且從秦曄對妖的態度來看,這種適合魔魅存在的極陰之地是沒有理由存在的。

“這裡有時街。”少年的聲音輕輕的,卻以刁鑽的角度刺入她的心房。

她突然覺得,乖乖地呆在靡棠坊也許不失為保證人身安全的好方法。

她在靡棠坊的一年裡可從來沒有人會取出她的本體,也沒用碰到過魔魅,更加不可能遇到這臭名昭著的時街。

如果說在京城這種擁有大氣運的寶地有魔魅的存在,還可以用光明的地方總會有一點見不得人的黑暗存在來解釋。

那麼一整條時街倒不如說是在光明中有一半的黑暗啊!

明明是被黑夜詛咒的街道,為了誘惑與墮落而存在的街道,為什麼會出現在京城!

瑾韻的手中蘊起了耀眼的靈力,玉天生的溫潤此刻化為了數百把蓄勢待發的長劍,劍鋒所指之處,正是已經從月光中化出人形的魔魅。

但是瑾韻知道這是下下策,因為在滅掉魔魅的同時,她不敢想象在魔魅身後的時街會跑出什麼東西來。

“等一下我先攻擊,然後你防備偷襲。”

“不用,它們不會為難我們的。”

瑾韻雖是驚奇,卻是不信的,她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後來,瑾韻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下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些魔魅壓根就沒有正眼瞧過她,就像那些在空中整裝待發的長劍不過是幻象而已。

然後,更加讓她吃驚的事發生了,那個許久沒有動作的少年,此刻卻以不容置喙的態度拉著她的手就往那些魔魅中走去。

在魔魅群中,感受著手心裡握緊的溫潤,少年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那種溫潤似乎有魔力,可以緩解他因為長久忍受炙熱而留下的不適感。

等到瑾韻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安全地把一群魔魅甩在了身後。

是她的錯覺嗎,那群沒有理智的怨恨的衍生物竟對著他們微微行了禮。

以那變扭的姿勢,行了一個漏洞百出的禮。

現在的瑾韻還不知道魔魅行禮的緣由,到了很久以後,她才明白,那大概是對絕對強大的尊敬。

身後的魔魅沒有動靜,但是瑾韻一點也不高興。

因為眼前的,就是那時街。

貨真價實的時街。

濃鬱的黑氣叫囂這從時街裡翻滾出來,與瑾韻天性的溫潤截然相反,那團黑氣張揚跋扈,從本體傳來的不適讓瑾韻皺了皺眉。

身旁的少年恰時地握緊了她的手,說不清的安心便席捲全身。

他們相識的時間不過幾個時辰,但是這種相識多年熟稔的動作卻被他們做的自然流暢。

少年的眸子微暗,對瑾韻沒有拒絕這個動作感到滿意,隨後,便以同樣的方法拉著瑾韻踏入時街:“握緊我的手,我說沒事就沒事。”

在封印他的陣法中總有溫潤如玉的氣息安撫著他,以至於在破除封印後再次遇到這種氣息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幫助瑾韻。

聽完少年的話後,瑾韻下意識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能夠清晰感覺到她的手指和緊擁著少年的拇指,連少年拇指上的搏動她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不過,亡靈也會有這種類似於活人的搏動嗎?

可惜,瑾韻對亡靈並不瞭解。

近在眼前的時街把瑾韻從思考中拉回現實。

如果說上一次瑾韻是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穿過了魔魅群,那麼此刻踏入時街,她的意識是相當清醒的。

明明知道眼前的可是兇物聚集,邪氣橫行的時街,但是瑾韻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身旁的少年,好像只要他還握住她的手,就能在時街裡暢通無阻,無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