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冀軍營的地界可謂是挑了個全壹州最好的,就蘇惠站的這個位置,就有一種遠觀天下而又後備之感。

遠觀天下是因為北冀軍營東對京城,可以說,京城來的任何訊息來到壹州第一時間就會被北冀軍營的哨兵所發現。

有後備是因為雖然壹州環境惡劣但是北冀軍營西臨水源,水乃生命之源,自然是北冀軍營最強大的後備。

此刻,蘇惠站在這東望京城,西臨水源之地,帶著兩百精兵,受著風沙之苦,要不是蘇惠怕自己的老張蘇岐會沖出來打他一頓,早就大搖大擺地進軍營了。

他派出的小兵從北冀軍營中黝黑肅然的血盆大口中一路疾行至蘇惠面前,做了個標準的禮,然後回複道:“小惠爺,蘇老將軍他說您好自為之。”

蘇惠被壹州的風沙幾乎削走了半個腦袋,這位在邊境之地還能讓自己養尊處優的小惠爺能夠在風沙盛行處還呆個半個時辰就是為了等他老子給一句“沒事”的話,可是左等右等就等來這一句“好自為之”!這叫什麼話嘛!

蘇惠唯一有點像從北冀軍營裡出來的就是那一身火爆脾氣,被風沙削了這麼久就得到一句屁話,這無處發洩的怒火就一股腦地倒在了小兵身上,只聽“嘭”的一下,那小兵就像一隻裝了盔甲的大黑鳥一樣飛了出去,在半空裡玩了一招大鵬展翅後,便重重摔在地上,僅僅掙紮了一下就再也沒有動彈過。

而且更為恐怖的是,那小兵裡蘇惠他們整整有五十米,再加上風沙鋪天蓋地,很快就把小兵的屍體與周身景物全部楊愛住了。

忘了說了,雖然蘇惠沒有繼承他老子蘇岐的一身風骨與精忠報國的精神,但是他就偏偏那麼巧地繼承了供他為非作歹的天神神力。

而動不動就摔人已經成為蘇惠的一個標誌性動作了。

那小兵趴在風沙地上不動後,口鼻處的汙血把幹燥的風沙浸染成一種鮮豔的濕潤,那種濕潤把從京城來的傳旨太監的人馬驚到了。

太監總管魏虎在轎子裡閉目養神,新來的四個轎夫手腳有力,每次抬轎都抬的堪稱穩當,可是這次都快到北冀軍營了,那四個轎夫竟然猶猶豫豫地停了下來。

於是,魏虎扯著一副尖嗓子不滿地喝罵道:“怎麼回事,聖上說此次蘇惠殺人事件事關重大,傳旨之事不可延誤,本來者壹州的風沙就廢了不少時間,現在你們又出了什麼么蛾子!”

那四個轎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個看起來最高的轎夫恭敬回複道:“大人,這裡死人了,死的好像是北冀軍營的人。”

北冀軍營的盔甲天下盡知,幾個在魏虎手下當差的轎夫知道倒也是正常的事,可是等魏虎親自探頭一看,那沒有長過鬍子的臉若是有鬍子,怕是兩撇鬍子都要被氣的翹起來了:“是北冀軍營的,但是這盔甲上有蘇惠的專門標記,看這人死的姿勢應該是被人活活摔死的!”

“大人,一個人哪有那麼大的氣力!是不是被妖怪殺死的!”

“哼!壹州的妖怪真的殺人可不會只殺一個,而且據我所知,此處的妖怪體型偏小,又是集體行動,斷然以這種方式殺死一個人。而有這力氣又敢殺蘇惠的也就只有這蘇惠本人了!”

其中一個轎夫聞言一下子把直挺的腦袋放了下來,畏畏縮縮的,活像一隻被鷹盯住的灰毛兔:“那大人,您說這蘇惠如此兇殘,連自己的人都會殺,那我們去宣佈這聖旨會不會被殺了啊!”

“哈哈哈,你們放心,我們只是去把聖旨交給那裡的太子殿下,其他的事我們自然不會管,有什麼事就讓太子殿下去應對吧!”

那四個轎夫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齊聲道:“多謝大人。”

那頂轎子又穩穩當當地前進,很快就到了北冀軍營。

蘇惠認識那頂轎子,剛剛想去迎接聖旨,卻不料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旁邊的太子秦葛已經恭敬行禮,迎來了魏虎手裡的聖旨。

魏虎一看到秦葛,臉上的褶子就變成了一朵句話:“太子爺在邊境真的是盡心盡力啊,皇上一直在思念您呢!您啊,可不要太累了!”

秦葛的客套話顯然是爐火純青的,在一番客套後,魏虎笑容滿面地上了轎子,在又一襲風沙中漸行漸遠。

這魏虎真的是越老越惜命,竟然直接把聖旨交給秦葛,連宣讀這一環節都自動略去了,他可不敢在蘇惠面前宣讀那道聖旨,畢竟那蘇惠瘋起來連自己的老子都不認,在死之前把他這個太監總管拉過來當墊背的也是極有可能的啊!

魏虎的轎子很安全地走了,而北冀軍營處的風沙才剛剛開始!

秦葛展開聖旨開始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惠當街無故殺人,其前又有罪行數條,奏本無數,為平民怨,正朝綱禮,故下本旨,命太子秦葛為監斬官,即刻行刑。”

那聖旨上面的金線還抖落著耀眼的輝芒,把蘇惠的眼睛刺的幾乎小了一半,這個為非作歹二十幾年的小惠爺,被太子的親兵拿下,綁到了刑場。

一個幾天前就已經秘密建好的刑場。

一個為了來削弱北冀軍營“蘇家旗”的刑場。

一個用來見證新的體系即將建成的刑場!

一個,被蘇惠的血液塗滿恨意與不甘的刑場在金烏的啼鳴下變得格外晶亮,那是秦葛的蟒袍與周闕的盔甲相互交映的晶亮。

“周將軍,你看蘇老將軍乃是國家棟梁,可是他會老會死,而他的兒子是如此的不爭氣,現在想來也是唏噓不已啊!可惜,可惜,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

“太子殿下,末將回去對您的話思考許久,發現您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很多名將諫臣就得有不老不死的能力,即使交替也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來訓練新的繼承人,這樣大赫的國祚才能悠久源長!”

這是被載入《新.大赫國史.君臣篇》中最著名的對話之一。

北冀軍營的風沙算是停止了,但是瑾辭殿的沙塵暴才剛剛起來!

被緋色笙從夢魘中拖出來的瑾韻沒有給過緋色笙一個好臉色。

再寂寂無言三個時辰後,瑾韻提出她要去看林老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