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霽。

密林五光十色,風光霽月無度。

我原是吃人的樹妖,後來成為了大天璽楠璽大人的禦服之妖。

我原來生長的東邊的樹林裡,那是一處無人敢去的叢林,只因我前幾年太過饞嘴,吃了不少妖怪與人類,鮮血與白骨鑄就了我的惡名,從此再沒有生靈敢來此處。

我很高興,我不喜歡那些咋咋呼呼嘰嘰喳喳敢辱罵樺璽大人的孱弱之輩,哪些敢在我的地盤上大放厥詞眼高於頂的東西,就應該被我吞入腹中。

我尚武,我喜殺,但是現在的我只為樺璽大人而殺。

你問我我為什麼如此喜愛殺戮,那是因為我經歷過切膚之痛。

因為弱小而被迫忍受的切膚之痛。

樹妖被歸為柔善的妖怪,它們天性善良,喜歡與清風朗月做伴,不入人世,不沾貪欲。

但就是這樣的思量,給樹妖一族招來了滅頂之災。

樹妖的身體是極好的製作長矛的物件,尤其是樹妖的內丹,一旦一根長矛融合了樹妖的內丹,那麼這長矛就會千年不腐不爛,銳利如初。

當時正值妖族內亂,在早年的妖族內亂裡,刀劍之類的冷兵器還沒有登上戰爭的舞臺,那個時候強大妖怪自恃臂力強勁,喜用遠端投射的長矛,於是,數以萬計的樹妖被活活挖去內丹,做成了一根根沒有心智的長矛。

我的同伴們在無邊的戰場上被人操縱地飛舞著,一次又一次地殺戮,殺戮,殺戮。

生性柔和的樹妖在死後成為了奪妖性命的武器,這是多麼滑稽的事啊。

而我幸得那時尚算年幼,身子骨也發育的歪七歪八,連內丹都是小而無光的。

所以孱弱的我被那群對武器要求很高的大妖怪們自動過淲了。

我在岌岌可危的環境中揣揣不安地成長著,期間那些大妖還來過多次,當著我的面把所剩不多的樹妖的內丹給挖走了。

被挖走內丹的樹妖會慢慢地變為枯樹,那些翠麗的樹皮會自動脫落,就像蛇蛻皮一樣,但是不一樣的是樹妖的這種褪皮是連著敏銳的神經,帶著不堪忍受的痛覺,一點一點地貼著裡面的皮肉褪下來的。

被挖走內丹的樹妖的身體內部不再是幹燥的木材,而是真實的皮肉。

所以當那些樹皮全部褪下時,裡面的皮肉甚至會痛的一顫一顫,由於不可避免地黏上地上的汙泥,那血淋淋的皮肉會發黑發臭,最後再已經沒有自主意識的哀嚎中化為新的汙泥。

也就是說,那些被挖去內丹的樹妖們褪皮後所沾染的是自己死去的同伴的屍體啊!

那種悲痛,那種絕望,那種瘋狂,每日都想毒蟲一樣侵蝕著我的天性。

強大的妖怪因為樹妖的善良天性而貪得無厭地索取著。

明明是應該在肥沃的泥土中長成參天大樹的樹妖被搬上了戰場。

在我的天性被侵蝕地一幹二淨之時,我的身子骨變得格外強壯,那顆內丹也變得不同凡響,我甚至已經能夠化為人形,走在同伴們死去的大地上。

與此同時,妖族的內鬥結束了。

沒有規矩的妖族似乎被某種強大的存在壓制住了殺戮的慾望,他們乖順地劃分領土,握手言和。

那些妖怪之間倒是相互握手言和了,但是我呢,我們的同伴呢,我們樹妖呢!

被他們殺完用完後就不該給我們樹妖一個說法?

我心中的怒火已經燒毀了我所有的理智,我開始了足以被天打雷劈的報複。

因為那些妖怪們劃分領地握手言和,所以我所在的叢林成為了一個大妖的領土,那是個在戰場上極為活躍的大妖,現在他帶著自己的族人,心安理得地居住在這片被他們親手毀了的叢林裡,甚至還著手建造起了華麗的宮殿,大有頤養天年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