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以來她在戴春松身上付出的心思全白費了,她更不敢去肖想那位宋師爺。

這少年痴心一片總歸錯付了人,心地又太純良,即便有些可憐,但她也只不過是為自己的將來籌謀打算,怪得了誰?

她只不過是想有個家,有人養她而已,憑什麼別人的幸福唾手可得,而她從生下來就歷經坎坷?

過了一會兒,房間裡的燭光燃盡了,陷入一片漆黑。

月光皎潔靜靜灑落進來,目所能及的地方都能看的出個大概輪廓。

樓裡還有女子的歡聲笑語,與客人打鬧嬉戲。琴聲瑟瑟轉幽咽,別處有人在哼曲唱歌。

情慾高漲之時,她卻聽他口中叫了聲‘如蘭’。

昨夜皓月千裡,夜風和暢,卻不知何時變了天,清早起來便見天上下著濛濛細雨。

街上出門的行人手中都拿著傘,小心提著衣擺生怕被泥汙弄髒了。

杜若心裡有事情壓著,昨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道何時才睡,今早又早早地起來了。

她吃了點東西,又喂秦蕊喝了清湯,去寶華裳的時候,小管已經將門開啟了,待客的茶也燒好了。

她上樓巡視一番,又下樓將櫃臺上的布匹檢查統計了一遍,缺的、少的都要補貨,布莊新制布匹她這幾日還要去看;還有各樣絲線,也要每隔幾日都要核查統計。這些事情小管做不來,畢竟需要記的東西太多,只能她來做。

做完那些,她將冊子放在一旁,又看了一下賬本。

“杜姐姐,要不要再請個人來幫你啊?近日咱們生意雖說穩穩當當吧,但時間久了,你身子吃不消的!”小管殷勤的為她倒了一杯茶。

“我正考慮這些,夥計也是要再找的。你和方清也注意別太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她抬頭對他道。

“謝謝杜姐姐,那我去忙了!”小管對他行了禮轉身跑走了。

另一個叫李方清的夥計這時也打著傘從外頭跑了進來,笑哈哈的道:“下吧,下一天才好呢!杜姐姐你可是老闆,起這麼早幹什麼!”

“起來看你們幹活兒仔不仔細!”杜若對他道。

“哪敢不仔細啊!我一個頂倆!杜姐姐放心好了!”李方清拍打拍打衣袍,拿起掃帚朝裡面走去。

杜若微微一笑,將賬本收起來,準備回去給秦蕊換藥。

看著外頭下的雨不大,她便舉著手擋在額頭上,從寶華裳出來跑去旁邊租住的宅院。

進門以後,她將手上的水擦去,梳理一下頭發,漫不經心的朝街上望了一眼,卻瞥見一個白色身影低著頭從對面春風閣裡急匆匆走出來。

杜若登時嚇了一跳,那穿白衣裳的不是蘇明揚是誰?!

他怎麼從春風閣裡走出來的?還是在大清早!

“明揚!”她朝他喊了一聲。

他扭頭望過來,可神色是冷的,嘴唇緊緊抿著,眼底一片淤青,彷彿看她是陌生人一樣,又加快腳步朝前面走去。

杜若連忙拾起門後的傘去追他,“明揚!”

“蘇明揚!”

“蘇明揚!”

她連著叫了幾聲,雖然一前一後離得很近,但他卻恍若未聞,應也不應,只是一個勁兒的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