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似乎只剩下善沒了惡。

正值夏季,大白日耀眼的陽光鋪天蓋地的灑在長街上,昔日本該熙攘的地方此刻安安靜靜的,靜的讓人心裡頭發慌。

杜若的耳邊只有蔡氏急促的呼吸聲和吐血聲,她身子掙紮了幾下終於將手鬆開了,合上了眼睛。

“再撐一會兒!我去找郎中來!”

杜若搖晃了她幾下,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豐陵縣裡一般沒什麼事,只是近一兩年來,一旦出事,就全都是大事,要麼罪惡滔天,要麼是血雨腥風。

義街上忽然發生了這樣令人驚惶不安的事情,幾日來,人們都不太敢出來,天一黑早早關了門,只是在背地裡議論紛紛。

城裡尋日裡沒什麼奇怪的事兒,此事說起來實在是不同尋常,有不少人暗地裡揣測加以陰謀論。

杜若盤腿在席子上坐著,畫筆擱在硯臺上面,她望著面前的那副畫側耳聽著隔壁房內客人和寶蝶馮寧她們談論著那日發生的事。

蔡氏死了。她那日對宋居安說了那樣絕情的話,倆人也自此沒再見過面。

說了很久,她們又將話題扯到別的事情上,笑聲不時傳來。

杜若又提筆畫起來,企圖透過作畫讓自己靜心。

她住的那處宅院本是租的,因為想要以繡莊的模式初具成形,便花銀子將它完整的買了下來。又叫人打聽有誰想要來做工,來這兒的女工自然也是要被考試驗證一番,不過杜若對她們的要求稍微寬鬆了些。

隔幾日馮寧和寶蝶以及鋪子裡另外三個繡娘到了以後,告訴杜若說虞少棠叫人在半道兒上截住她們,說要以兩倍的工錢請她們去錦芳齋,並允諾了不少好處。

“這虞少棠,那日我請他吃過飯後,他就暗中叫人打聽我想幹什麼,對於我說的合作之事也沒同意,現在又來挖我牆角,果真是陰險!”杜若生氣的道。

“難得你有錢後沒忘記我們,又找我們過來一起做事,給我們賺錢的機會,我們怎麼能做出背叛的事兒呢!”寶蝶笑道。

“是啊,我說我們杜老闆每日叫馬車接送我們,他還說要送我們一輛馬車呢!”馮寧撇嘴道,“誰不知道他這人見錢眼開,斤斤計較!”

“我們才不去呢!”

“杜老闆待我們幾個都很好,只要不趕我們走,我們便在這兒幹下去。”

另外幾個也紛紛附和。

杜若微微一笑,對她們道:“新招的那五個女工,明日便會過來,我會叫她們跟著你們先看先學,還請幾位耐著點性子教導。”

“這七月七也快要到了,咱們鋪子做的優惠,大家也都牢記,花費滿三十兩銀子,或送或減,花費滿七十兩銀子、一百兩銀子……也都如此。以後每年的今日都是如此。”

“我們記住了。”幾個人連忙應聲。

杜若點點頭。

下了樓,她見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站在櫃臺處問李方清話,熟悉的背影和聲音,是她的弟弟杜二成。

小半年不見,他又壯實了不少。

“旁邊的裁縫鋪子怎麼關門了?裡頭的人呢?”杜二成問。

“啊?你誰啊?那邊不做了!”李方清回答他道。

“既是不做了,那兒的老闆呢?”杜二成抹了一把腦門兒上的汗又問,他肩上還扛著東西。

“老闆!這人找你!”李方清朝杜若喊了一聲。

杜二成轉身看過來,有些吃驚,“二姐!”他視線掃了一圈又落在她身上,“你怎麼挪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