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義街來的時候,她在街上有意觀察行人衣裳上繡的花樣,不過尋常那些大同小異,錦芳齋雖然有所創新,但也不過如此。

“我說這位姑娘,看這麼半天了,您到底買不買啊?客人多著呢,也不能光招呼你一個!”跟在她身後的夥計不耐煩道。

大約是看的出來她不買只是看,所以態度便不好起來。

杜若知道這些夥計見的客人多了,必定能大致猜出誰買誰不買,便也不與他計較,轉身走了出去。

等回到店裡,小管和管雙雙都在裡面坐著。

管雙雙一副老虎要吃人的樣子,而小管則可憐巴巴縮在另一邊。

“她人回來了,這兒不用你看著了,你可以滾了吧?”管雙雙看了眼杜若,冷聲對小管道。

“杜姐姐,收的銀子我給你放這兒了!我走了!”小管迅速站起身從鋪子裡跑了出去。

“你做什麼總對你弟弟這樣兇?不是怒罵便是呵斥。”杜若望著跑出去的小管,回身問管雙雙。

“我憑什麼要對他好?”管雙雙翻了個白眼,“你幹什麼去了?我等你好一會兒了。”

“我去錦芳齋看看。”

“喲,你去做衣裳啊?”

“只是去看看。”

管雙雙便不再問,從身上掏出一張紙來放在桌子上,笑道:“這是閣裡的姐妹們要的春宮圖總數,一共十五本,都是自己掏錢,你少收點吧!看在我給你拉來生意的份兒上,你不如白送我一本?”

杜若噗嗤笑出聲來,將那張紙撈到手裡看一眼,“你們真要啊?”

“那還能有假?做的就是皮肉生意,當然要好生鑽研讓客人滿意,我倒要看看杜姑娘你能畫多少出來!實話說你給戴爺畫的那十來張可真是……”她捂住了嘴,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戴爺說了,畫的好是好,可該露的地方一點不露,算哪門子春宮圖啊!不過我聽他說找街上畫師改了改,也不知改的如何了,明兒該拿給我看了!”

“此事不宜聲張,畫了這些我就不再畫了。”杜若道。

管雙雙緩緩點頭,絞著手中的絹子,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半晌後,她抬頭觀察了坐在另一邊做繡活的杜若一會兒,悄悄道:“杜姑娘,我問你幾句話,你別生氣。”

“你說吧。”杜若望著她。

“你以前莫不是與我們這些人一樣,身在青樓,後來贖了身從良了?”

“……”

“被我說中了?不然哪個大姑娘像你一樣進了春風閣見了男人那樣淡定,還會畫這些東西?”

“家裡有幾本這樣的書,以前看過,有什麼畫不出來的。”杜若道。

管雙雙又默默點頭,附和她道:“說的也對,哪個姑娘家出嫁時不給壓箱底一本這樣的冊子,被親娘教導幾句閨房之事。”

“恩恩。”杜若點頭。

接下來幾日杜若確實有些忙了,白日忙著做繡活,天黑後又點著燈畫畫。許久不動筆,不管畫什麼,都讓她覺得高興不知倦。

去錦芳齋看了以後,她心中打定主意今年先攢了錢,明年手頭寬泛了開一家成衣鋪子,慢慢做起來。

天一點一點的冷起來,蘇明揚每隔幾日便會來一趟。

他說他家人東借西借,終於湊齊了錢在城裡置了一座宅院,為的就是讓他好好讀書。那宅子離縣學近一些,不過離杜若的鋪子算得上遠。他娘周氏來城裡專門照顧他起居。

他來杜若這兒也沒什麼事兒,不是幫她看看鋪子,便是拿了書來讀。

杜若想著蘇明揚總抱怨說他在家時,他娘周氏管他讀書管的厲害,一刻也不讓他歇息,希望他來年能考取大大的功名,對他寄予了非常大的希望。

但若是一直這樣學下去,先不說人會憋瘋學傻,就是身體也吃不消啊。他每回來,杜若都只當他給自己放假修整,便也不去管他。

不過有時候蘇明揚過來,管雙雙有時候也在這兒,她嘴上不閑著,總是言語上挑逗他,甚至大膽起來還會動手輕薄他,羞的蘇明揚面紅耳赤,拿著書背對著管雙雙而坐。

“狀元郎~讓我看看你讀的什麼書?”管雙雙踮起腳尖往蘇明揚面前的桌子上張望。

蘇明揚一聽是她的聲音,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轉頭看管雙雙一眼,認真答道:“只是一本雜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