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航海時代 中

大明海軍大都督府福州長樂造船廠。

相比應天府的龍江造船廠，福州長樂造船廠籌備的時間更早，招募的工匠數量更多，儲備的木材也更為驚人。六個大型船塢，兩個月的時間就能下六艘大寶船！

岸上還有冒著煙的冶鐵爐，來自集寧的工匠，使用最新進的技術冶煉焦煤低碳鋼,然後鑄造大炮和各種鐵器。

林瀟宸的大寶船，重要部位特別是龍骨，需要鐵架加固，外部的脆弱部位使用鐵甲覆蓋，龍江造船廠的大寶船也要在這裡改裝，配備各種口徑的火炮，然後到小琉球進行集中訓練。

這一切源自於項曼青的努力，她在濟南之戰後,就奉命來到了福州，以密偵司的特殊權力，藉助錦衣衛的勢力，秘密建造船廠採購木材。

永樂朝建立後，海軍的地位得到了承認，她以海軍的名義，派人和南洋的商人聯絡，以絲綢、瓷器和茶葉，換取對方的木料，並且在沿海地區招募訓練船員。

項曼青吃住都在船廠，林瀟宸信任她，把畢生願望的大航海計劃交給她來實施，她要對得住自己的男人。

她也知道，像林瀟宸這樣的男人,不要指望跟著他能享受到什麼幸福的家庭生活,不但她常年見不到男人,結了婚的徐妙錦也是一樣。

“夫人，我們接到舉報,在船廠附近抓到了幾個可疑的人，經過仔細搜查，他們正在秘密記錄船廠的各種機密情況，經過嚴刑拷問，他們說自己是錦衣衛密探，受到指揮使紀綱的指派，前來監視我們船廠的運作。”南密偵司千戶孫民儉彙報說道。

他是項曼青的老部下，從北平跟到濟南城，又從濟南城跟到福州，專職負責保護項曼青的安全，也負責整個福州海軍艦隊的安全，包括船廠。

因為在濟南城向朱棣示警有大功，在朱棣登基後論功行賞，他被授予世襲衛指揮使的職務，賞麒麟服，林瀟宸擢升他為南密偵司千戶。

“紀綱真是條瘋狗，腦筋動到我們海軍來了，把他們策反後轉為南密偵司在錦衣衛的內線，要是把他們都殺了，紀綱肯定不死心，還會派人過來。”

“記住,一定要深挖，把他們的聯絡方式，他們的上線全都搞明白，順藤摸瓜讓錦衣衛在福州的整條線都為我們所用。”項曼青笑著說道。

她可是錦衣衛鎮撫司密探中的老資格，玩這一套暗中監視的把戲，紀綱說起來還是後輩！

自從永樂皇帝登基，重新恢復了錦衣衛的刑獄之權，紀綱仗著皇家的勢力橫行霸道，讓文武百官和老百姓聞風喪膽，可這時候的錦衣衛，在她的眼睛裡，早就失去了以往的神秘和應該具備的力量。

皇家密探什麼事情都做在明處，幹了點什麼事，全都被人瞧得一清二楚，這還叫什麼密探？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個紀綱，還得找機會給他嚐嚐滋味，現在他的行為是越來越不像話，錦衣衛的緹騎，仗著靖國公的永樂朝新政，在江南各地到處橫行，反對新政的地主豪紳抄家滅門，家產富足的也要敲詐勒索，甚至還欺負到與我們建立聯絡的海商頭上。”

“把這些事情蒐集起來，上報給皇帝和內閣，這就是假公濟私破壞新政，這個罪名落實，那就觸碰到皇帝的逆鱗了，他不死也得扒層皮，要不然我們示弱了，他就會得寸進尺，到時候癩蛤蟆跳到腳背上，不咬也膩歪得慌！”孫民儉說道。

錦衣衛負責監督各地永樂新政的推行，凡是反對新政的官員和鄉紳，統統抓捕下獄問罪，抄沒他們的家產，把家人流放到邊疆。

在這個過程中難免有栽贓陷害、敲詐勒索的事情，紀綱貪財好色，手下自然也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做出一些為非作歹的行為根本不奇怪。

“你太高看他了，如果靖國公在這裡坐鎮的話，打死他都不敢派人監視，也就是仗著靖國公在西域，沒時間搭理他，他才如此放肆！”

“皇帝初登大寶，眼下正需要這樣的人消除隱患，穩定永樂朝的統治，我們暫時不宜和他爆發衝突，引起皇帝的不滿。而且永樂新政是靖國公所主導的國策，錦衣衛能起到一定的推進作用，也就是說還有利用價值。”

“上次陳大人來船廠的時候就對我說，紀綱仗著永樂朝初立，根基還不穩固的時機，大肆屠戮建文朝事情的官員，不擇手段的予以擴大，連親戚朋友都不放過，眼下的錦衣衛，名聲要比太祖高皇帝時期還要臭，偏偏皇帝對他極為寵信，文官們無論怎麼攻擊，誰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我就對陳大人說，自從錦衣衛成立開始，正式履任錦衣衛指揮使的，紀綱是第三個，但是看看前兩任錦衣衛指揮使的下場，再想想曾經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一模一樣！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是自古流傳的道理。”項曼青笑著說道。

紀綱的本事是善於揣摩永樂皇帝的心思，只要是建文皇帝提拔重用的文官武將，只要是在靖難之役時期對燕王一系口誅筆伐的文官武將，只要是敢私下批評指責永樂皇帝，或者是懷念建文皇帝的文官武將，全被他視為目標。

他的行事作風是，哪怕是栽贓陷害也要達成目的，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而且出手非常狠毒，因此也得到了永樂皇帝的寵信。

錦衣衛的暴行，自然遭到了文官們的強烈譴責和攻擊，但永樂皇帝對他們的反擊，一概不聽一概不信，遞交的奏摺毫無反應，其中有些人，還遭到了紀綱的打擊報復，面對皇帝如此的態度，官員們也心涼了。

項曼青的說法就很有意思了，當初太祖高皇帝設立錦衣衛，幾件洪武朝的大案，殺了數萬人之多，公侯將相說抓就抓，無限制的擴散，等到案件辦理完畢，兩任錦衣衛指揮使都被太祖高皇帝給殺了，收回了刑獄之權。

目前紀綱的遭遇，與洪武朝是何等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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