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馬政大案 三

“王爺，錦衣衛鎮撫司沒有通知我們，就和密偵司緝捕所在北平城不斷抓人，搞得所有駐軍和衙門，眼下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關鍵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該如何是好？”崔勝騫皺著眉頭說道。

對北平府的三司和王府來說，錦衣衛辦案誰也不能阻撓或者隱瞞，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是最為迫切的事情。

“俺也是傍晚的時候才接到訊息，這次是錦衣衛鎮撫司要辦案，要求密偵司派人協助，他們有皇上的旨意，密偵司不敢不聽，案情現階段雖然還在保密之中，林瀟宸派人告訴我，事情與走私貪汙和馬政有關係，牽連的不會太廣。”朱棣說道。

“這兩個理由太籠統了，王爺，您能不能把林瀟宸喊過來說說詳情？發生這樣的大案，皇上肯定要嚴加懲戒，或許我們三司，就落個督查不嚴管理不善的罪名，心裡沒底啊！”孫彥旭說道。

在大明，走私和貪汙這兩項都屬於重罪，一旦查有實據，洪武皇帝通常的做法就是砍頭。《大明律》明文規定，貪汙六十兩銀子屬於死罪，發現一個就會殺一個，絕對不容情。

而值得錦衣衛鎮撫司密切關注進行調查，並且大舉出動公開抓捕的案件，別說是六十兩銀子，就是六百兩也不稀奇，甚至還可能是數目恐怖的六千兩或者六萬兩！

基本可以確定，這些被捕的官員大部分都要掉腦袋，但三司也擔心自己受到牽連，心裡難免會忐忑不安。

作為大明在北平府區域，行政、司法和軍事最高衙門的主官，他們對下屬的走私和貪汙負有間接責任，被聖旨嚴加訓斥倒也罷了，因為這件事把前程搭進來，那就麻煩了。

“他已經向俺稟告了，晚一點就到王府稟告內情，你們在這裡耐心等一會，發生這麼大的事，總要多瞭解點案件的情況。”

“但俺要提醒你們，錦衣衛把案件折騰的這麼厲害，想要捂住是絕對不可能的，誰敢動手腳掩飾內情，那是愚蠢至極的作死行為，你們要考慮的是如何補救，這才是最為迫切的。”朱棣說道。

林瀟宸抵達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了，但是大明朝的宵禁，對特權人物不起作用，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人敢攔住他縱馬馳騁。

今天實施大抓捕行動，他直接在鎮撫司的駐地待到現在，早中晚三頓飯，都是陳言彬請客，項曼青陪著他一起吃的。

燕王府的大門從林瀟晨升任密偵司指揮使，就形同虛設了，來到後無需稟報，可以直接到沉香殿面見燕王，這是朱棣給他的特權。

“卑職參見王爺和諸位大人！”

他對沉香殿裡出現的這些高官們，一點也不感覺意外，北平城爆出這麼大的案件，三司的主官要是不著急，那才叫活見鬼呢！

“起來吧瀟宸，坐下說話！”朱棣笑著說道。

一個太監搬來錦墩，林瀟宸躬身稱謝後，只坐了錦墩的半邊，顯示自己對王爺和上官的敬畏之心，這個不起眼的細節，卻讓在場的人很滿意。雖然年紀輕輕就成為正三品指揮使，卻沒有尋常年輕人的毛病，還是那麼的沉穩老練。

“瀟宸，錦衣衛此次要緝捕所協助抓人，這起案件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弘峻直接問道。

“啟稟大人，事情是這樣的，錦衣衛北鎮撫司的眼線，察覺到城外幾個馬場的蒙古貴族，暗地裡有走私行為，這件事被鎮撫使陳言彬所重視，於是對此展開了嚴密調查！沒想到，看似簡單的小事，背後卻隱藏著驚天的內幕。”

“這些人向草原偷運糧食、茶葉、食鹽、鐵器、硫磺、硝石等物資，交換戰馬後運入北平府，從都司衙門換取茶引和鹽引，再賣給茶商和鹽商牟取暴利，這些行為持續了長達十餘年之久。”

“錦衣衛的調查發現，馬場蒙古貴族的走私，牽扯到北平府三十七名官員和將領，還有數量高達一百餘人的小官小吏，不但走私物資的數目非常巨大，每年的純利也是格外驚心，多達七八萬兩銀子，雙方對半分成。”

“錦衣衛在調查的時候，發現這些官員將領貪婪的同時還有卑劣行徑，享受蒙古貴族提供的蒙古族美女，幫助蒙古貴族鎮壓蒙古族奴隸的反抗，早就引發了民憤，只是被他們掩飾了而已。”林瀟宸說道。

“拿著朝廷的俸祿，不知道忠君愛國，竟然違反朝廷律令，給韃靼走私了這麼多的物資！說起來這些人真是該殺，錦衣衛做了件好事，也辦了點實事！”朱棣大為震驚。

有些官員和將領的品性低劣，這對他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刺激，無非就是睡了幾個蒙古族女人，也不算什麼。

可七八萬兩銀子的走私獲利，卻深深刺激到了他。

聽起來這個數字似乎不是很多，但性質卻都是向草原走私違禁物資的利潤，還是純利！大明朝的一品大員，一年的俸祿才幾百兩？他這個堂堂的大明親王，一年的俸祿又是多少？

他當然要維護自家的利益，凡是有損大明利益的事情，就是挖了老朱家的牆角，必須要予以嚴懲。

“瀟宸，我聽到你給王爺的訊息還提到了馬政，這馬政方面又有什麼問題？”崔勝騫問道。

“錦衣衛在北平城的力量不足，為了行動的時候順利，就邀請了密偵司的緝捕所參與調查，對外就宣稱是兩家聯合辦案，誰也不敢相信，緝捕所介入調查後，又查出了新的問題！”

“太僕寺的官員喪心病狂，竟然把馬場那些病馬、老馬當做好馬收取，透過一些衛所的將領，分配給軍隊用來作戰，然後把朝廷的戰馬私下偷賣給商人，每匹馬可以得到八九兩銀子的收益，據現在得到的口供，每年都有三四千匹濫竽充數進入軍隊！”

“非但如此，太僕寺藉口牧民上繳的馬不過關，逼著他們給蒙古貴族賣兒賣女做奴隸，補償朝廷的徵收，有些官吏還侵佔蒙古族開墾的土地，逼的墾荒的蒙古人沒有活路。”林瀟宸神情沉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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