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鬱的天空,下著濛濛細雨,彷彿映照著男孩此時此刻真實的內心,面無表情從車上走下來,原本明亮如黑珍珠一般的漂亮眼睛,此刻卻是空洞的有些嚇人,沒有半絲神采,身上筆挺的黑色西裝讓年僅九歲的他帶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成熟。

“來了來了!”不知道誰的一聲提醒,讓聚集在靈堂外的那些記者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獸一樣,一下子撲了上來!

“身為羅氏財團的繼承人,對於您父親羅毅的意外死亡,以及羅氏財團破産的事情,請發表一下你的看法。”

“對於羅氏財團之前就已經存在極大的資金漏洞的說法,請問是真的嗎?”

“由於羅氏財團的破産所引發的無數員工失業,為了支付他們的工薪,法院將會拍賣你父親羅毅位於中城區的豪宅,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喂!你們夠了!他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問他這些,你們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你不採訪也別來礙著我啊!還等著新聞上頭條呢!”

“就是就是,不採訪就讓開!再說了,他是個孩子關我們什麼事?說真的,羅氏財團倒了,我心情還有點小爽,這麼多錢,反正肯定和貪汙腐敗脫不了關系,該死的有錢人。”

“小聲點,當心被人家聽到。”

“聽到了又怎麼樣?一個小鬼而已,能做什麼?”

喧鬧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轟鳴著,周圍拍照形成的閃光燈幾乎連成一片,九歲的羅澈面無表情的從警衛擠開的那條道路上緩緩走過,一雙空洞的眼睛從那一張張醜惡的嘴臉上一一掃過。

看著這些人,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麥克白》中這樣的一句話在羅澈的腦海中浮現……

“人生只不過是一個行走的影子,一個在舞臺上指手畫腳的笨拙的可憐人,登場片刻,就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個愚人所講的故事,充滿了喧嘩和騷動,卻找不到一點意義。”

下一刻,幼小的身影停住了,毫無徵兆的,他轉身面向了身後無數的閃光燈,然後,他笑了,在他父親的葬禮上,露出了一個幾乎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這彷彿在嘲笑著整個世界的笑容讓整個場地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父親,如果這就是你要教我的最後一堂課,那麼……我想我已經學會了……”

從夢中驚醒,羅澈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單手扶著自己已經被冷汗完全打濕的額頭,粗重的呼吸使得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眼前那空無一物的牆壁,簡直就像是一頭隨時準備撲上去撕碎所有敵人的恐怖怪物。

此時此刻,羅澈的眼神和平日裡完全不同,麻木、空洞,彷彿一個散發著死氣的死人。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分多鐘,他的眼神才漸漸變回了平時的樣子,只不過,眼神中還帶著幾分濃濃的疲憊。

“那家夥……還真是讓我想起了一些糟糕的回憶啊……”沒錯,羅澈想起來了,當時資料帝的那雙眼睛,簡直和他十年前在父親葬禮上的時候一模一樣……

瞥了一眼時間,早上七點,羅澈一把掀掉蓋在身上的被子,根本不管現在天氣已經入冬,早上氣溫低的嚇人,走進浴室就給自己沖了一個冷水澡,讓自己的情緒徹底平複下來。

從浴室裡出來,擦幹身上的水珠,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羅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慢慢的變回平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