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德走後,順子才笑著對陳東說道:“你別看阿德師兄說話難聽,其實他和師傅一樣心軟。不過阿德師兄表面上對自己和對別人都很嚴苛,大概是因為阿德師兄他從小就在濟世堂長大的,所以才……咳咳,瞧我又多嘴了!”

說著,順子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偷瞄了下前堂的方向後,才鬆了口氣。然後一邊傻笑著繼續對著陳東說道:“你叫東子是吧,你叫我順子就行了,我和你一樣大,不過我沒你厲害,我到現在一些生僻字都還沒認全,藥材只記得些常用的,怪不得阿德哥總是罵我笨。哎!你可真厲害,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腦袋就好了!”

“順子師兄,你也很厲害,我就是書看得多了,你也有很厲害的。我看到這些要藥材,基本就是兩眼一懵,我看著很多都差不多似的,你能記這麼多已經很厲害了!”陳東很是謙虛地說道。

“真的嗎,東子?呵呵,其實我很開心,終於我也是師兄了!我也覺得我就是比阿德師兄要笨一些,我也不是很笨的。你放心,師弟,我會好好教你的。”

看著順子重重地拍著自己的胸脯,陳東嘴角抽了抽,才半天的功夫,他就發現這藥鋪的師徒三人在某些方面很像。大概是有什麼樣的師傅就有什麼樣的徒弟,這三人都愛聽好話,師傅就不必說了,阿德師兄別看脾氣差,你說他幾句好話,人保準脾氣就少了很多。沒想到這看著忠厚呆傻的順子竟然也是這樣,之前他其實就是客套了一下,這順子竟然當真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藥鋪再次冷清了下來。

“爹,阿德哥,我們回來了!”藥鋪臨近打烊時分,兩個身穿學生裝的男女學生走進了藥鋪。一旁幫著收拾東西的陳東見到這兩人便知道這兩人應該就是順子口中師傅的兩個兒女了王景天和王半夏了。

拜順子這個大嘴巴師兄所賜,才來一天的陳東基本上對這間藥鋪的人物關繫了解個七七八八了。

首先,阿德師兄是王大夫的故人之子,因其父母遭逢不測,阿德師兄從小就跟在了王大夫身邊。師娘身體不好,在生下半夏後,就離開了人世。聽順子說,子師娘走後,阿德師兄就一直幫著照顧著師傅這的兩個兒女。可以說,這個阿德師兄在這間藥鋪的地位非普通的夥計可以比的。

“小夏,小天,你們回來了,師傅今天突然來了興致,想親自給下廚做菜,現在正在廚房裡呢!”阿德一直把半夏和景天當做是自己的弟弟妹妹照顧,一看到他們回來,皺了大半天的眉頭再次舒展了開來。一旁看著的陳東不得不再次佩服起自己這個大師兄的變臉速度。

幾人正聊著,王半夏突然指著陳東說道:“阿德哥,這人是誰?怎麼又招夥計了?”

“這可不僅僅是個夥計,還是等師傅待會兒和你們說吧!”

飯桌上,吃素了很久的陳東終於吃到了油葷。

“什麼,他是爹你請來的家教老師!”王景天指著穿著破舊馬褂的陳東有些不可置信地喊道:“爹,你是不是在逗我呢?就他這樣,還家教老師?爹你老糊塗了吧?”

王大夫聽了這話,拿著筷子一頭很是敲了兒子好幾下,說道:“大呼小叫地幹啥!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你別小看了東子,東子可是很有本事的!”說到這兒,王大夫很是為自己個兒早上的舉動而感到自豪。

今天下午的時候,王大夫就對陳東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懷疑了。從早上的對答如流,到下午露出的一手算賬能力。王大夫心裡早就樂呵呵地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面對兒子的質疑,王大夫一邊自得地梳理著胡須一邊繼續說道:“以為都像你嗎?別看東子沒上過什麼學。可人家跟著教堂神父可是學會了洋文算術的!我想著你和半夏的洋文、算術不是都不太好嘛!我聽有錢人家的小姐少爺們都會請家庭教師。於是,就像著讓東子當你們的家庭教師!”

聽了父親的話,這下一旁的半夏也驚訝道:“爹,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王景天也跟著妹妹說道:“爹,你真的是老糊塗,這也信?跟著神父學會的,要是這樣,我們還上什麼學!”

聽著這兩兄妹對自己的質疑,陳東倒也沒有什麼氣憤,而是很平靜地說道:“別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我的英文和算術都還可以。”一邊說著,陳東一邊擦了擦嘴。看著一桌子的菜,陳東吃得很滿足,看得出師傅一家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也是,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錢把兒子女兒都送去唸書了,去的還是洋人辦的中學。

“呵,你糊弄我爹還可以,想糊弄我可沒那麼容易,別以為不知道從哪兒學的幾句半吊子英語就想騙我爸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