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旭見這屋中除板桌板凳、犁耙鋤頭外,別無他物。待二人坐下,便問道:“老丈平時靠什麼營生?”

喬三槐道:“不過幾畝佃田,一片菜園而已。兒子常年在外,卻是每年派人給家中奉上衣食之敬,日子倒也還好。”

那邊過來一個老婦,應是喬三槐的妻子,手中拿了一個瓷碗一把茶壺,給孫旭倒了水。喬三槐端起那柄子都斷了的茶壺嘬了一口,跟她道:“貴客臨門,去把那隻母雞宰了吧!”

喬氏一聽,卻有些急了:“那可是隻母雞,還指著它下蛋呢。峰兒雖然時時給咱們用度,你也不能這樣敗家啊!”

喬三槐甚覺丟臉,連忙給孫旭道歉,將喬氏拽到一旁不知該說什麼。

孫旭見狀,笑道:“老丈二人如此節儉,讓人汗顏。在下日日用度,不知靡費多少。在下與二老同吃即可,不必破費。”

聽了這話,喬三槐的臉漲得通紅,方才孫旭給他的錢足夠他夫婦二人用度半年。人家如此大方,這老婆子卻真是不曉事!他急忙開口道:“貴客哪裡話,這老婆子平日裡摳慣了,讓您見笑!你還不快去!”最後一句卻是對喬氏說的。

孫旭卻道:“喬老丈何必如此見外?若是執意如此,在下只好告辭了。”

喬三槐見孫旭如此堅決,只好怒狠狠地瞪了喬氏一眼,讓她去做飯了。

在喬三槐夫婦的招待下,孫旭在這裡待了幾日。

這天上午,正在靜坐養氣的孫旭突然心神一動,便一閃身形沖了出去。他如今道行大進,方圓三裡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自然知道是要等的人來了。

出來後,卻見一個黑衣蒙面、身材高大的人在半裡地之外正往這邊騰挪,頃刻間便到了孫旭面前。

那人見到孫旭,一雙冷眸微眯,也不停下,順手就運力於掌,直擊孫旭胸口而來。

孫旭就站在原地,也不躲閃,硬接了一掌,口中道:“好一招般若掌!好一個蕭遠山!”

蕭遠山是個梟雄,雖然見孫旭尚且年幼,可一上來卻是用了全力的。眼見這一擊居然未能斃敵,已是心中大驚,不料這人竟然還一語道破自己的來歷,哪裡肯留後手,誓要擊殺此人。於是又是一掌掌力推出,還未打到孫旭,要蓄力再出一掌時,卻發現丹田中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半分內力,當下驚駭欲絕。

孫旭見他此狀,淡淡道:“蕭遠山,你有大仇人不去找,為何來這裡?”

蕭遠山見此人如此神奇,既有如此神功,又知自己事情的前因後果,暗道此人怎會知曉這麼多事情?口中卻是咬牙切齒:“我一生被毀,都是因為此事,教我如何能夠幹休!”

孫旭將蕭遠山雙掌按回,雙手在他肩上一按,蕭遠山竟就順勢坐到地上。

蕭遠山生平哪見過這等高人?三十年前雁門關一戰,對戰的已是中原武林成名的高手,可是當時他含怒出手,那些人便已如土雞瓦狗一般。他自問自己縱然不是當世第一,也排的進前三了,可在此人面前竟毫無反手之力。心下大駭,卻不知是敵是友。

孫旭將蕭遠山的身形按下,二人就此席地而坐。孫旭問道:“你一生盡毀,便要來此殺戮無辜?”

蕭遠山見他只是讓自己坐下,知道暫時沒有性命之憂,聽他如此發問,兀自冷笑:“這二人使我父子不能相認,何謂無辜?”

孫旭道:“何謂父子?讓自己的兒子弒父殺母成為天下公敵,便是父親應該做的嗎?”

蕭遠山一愣,隨即冷笑道:“我等本就不是中原人士,便是中原人人都視我為敵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