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迢遞沒想到那些分崩離析的過往會讓她如此痛苦,她似乎沒力氣了,軟軟塌在床頭上,睜著眼看著虛空中的某一點。

她的腦袋已經停止思考,思緒裡是一片空白。

過了好久,她才喃喃細語道:“所以,她是怎麼活下去的。”

沒人能給她答案,而她也並不是想知道答案,只是覺得如此問自己,好像自己就真不知道似的。

問完,她自己也流了淚。

她爸猜到她媽遭遇了這些嗎?蘭迢遞感同身受的去體會她媽或者她爸當時的心情,一想便覺得生不如死。

有些真相果真是不如不知。

夜有點涼,蘭迢遞抽了下鼻子。路清野坐到床邊,將她抱在懷裡。

明明他將她抱得極緊,可她卻覺得格外空虛。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不會發生的?蘭迢遞想,該是沒有的。

私慾跟貪婪造出來的黑洞足以吞噬所有。他們所有人都是賭住這個黑洞的英勇者,可都粉身碎骨於黑洞前。

所以她爸留下的半身照跟結婚照,是不是就可以認為他想讓她找到她媽?那她爸知道證據的藏身處嗎?既然證據的線索在她媽哪兒,那麼鑰匙的意義又何在?

也許是最近遭到了連番打擊,此刻蘭迢遞腦子怎麼也靜不下來。

感覺到她的焦躁不安,路清野輕拍她的背,“怎麼了?”

“我腦子好亂。”

“在想什麼?”

蘭迢遞:“所有事。”

路清野:“你是不是覺得你爸有些殘忍?”

蘭迢遞沉默一會兒,問他:“如果是你,你會這麼做?”

路清野沒思考多久就給了她答案。

“不會。”

“那你不是個合格的線人?”

路清野笑:“人是活的,證據是死的。”

說著,他看著她的眼睛。“證據沒了可以再找,可是人死了,就沒有下輩子了。”

“可我爸為什麼會那樣做呢?”蘭迢遞說,“如果只要把證據交出,就能換回我媽,那他為什麼不這麼做?”

路清野沉默良久,說:“也許是走投無路了。如果不犧牲你媽就得犧牲其他的所有線人。還記得那時我們去找過方永明嗎?那個下半身截肢的警察說,第一次組織對整個事件進行調查的時候,並沒有秘密進行,局裡的幾個高層領導都知曉此事,而那次行動以失敗告終。第二次是方永明讓高組長私底下調查,可在那場行動中,僅有他一人生還。而接下去的行動才開始慢慢的將證據收集到,這其中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的心血。”

“如果那時的具體行動跟人員名單只有高組長一個人知曉,那麼只要你父親把證據交出去,那所有的一切都將毀於一旦。而那些與他並肩作戰的線人,也避免不了慘死的結局。”

蘭迢遞:“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犧牲我媽。”

路清野用沉默回答。

蘭迢遞:“可證據收集到此,明明已經齊全,我爸為何還會任由證據藏著?還有,我媽是在十幾年前失蹤的,那麼這幾年高組長真的不知道證據的蹤影?鑰匙呢?鑰匙的意義在何處?”

見她有些著急,路清野安撫她:“別著急,迢遞,我們一個一個來。你此時心不定,先不要想這麼多。”

“先做個深呼吸,以前可從沒有能將你難倒的問題,”路清野揉了揉她的頭,看到她的後腦勺突然想到醫生說的話,頓時一陣胸悶。

他扯開嘴角笑了笑,“我們還要等你解救呢。”

蘭迢遞靜下來,問:“如果沒有我,你打算怎麼做?”